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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克道:「嗯,一輩子。」
李凌冰道:「止厭,你把你離開別院到我昏睡這幾日的每一件告訴我,不許瞞我任何的事,我會向謝嘉禾求證的。」
嚴克把他如何殺汗王、如何尋她不到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我以為別卓已經被我殺了,是我大意了,她只是重傷裝死,最終被她逃了。」
李凌冰吐出二字:「弟弟。」她的眸子緊緊盯著嚴克,不打算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嚴克道:「聖人召我回京。」
「止厭,你……」
李凌冰的話被打斷,有兵士在門外報,「主君,聖人口諭到。」
嚴克沒有動,仍是坐在地上,低下頭,揉搓雙指,「誰都不許進來,就在門外報。」
尖細的嗓音響起:「急召君侯入京,賜九錫。」
嚴克說:「知道了,滾。」
屋子裡陷入寂靜。
李凌冰打破沉默:「這是第幾次召你入京?」
嚴克回答:「第二次。」
「玉京離定州城這麼遠,我才昏睡了六日,就兩次召你回京,說明第一封口諭剛下,第二封就追著來了,弟弟他——真的很著急。」李凌冰頓住,輕輕嘆氣。
嚴克小心翼翼打量李凌冰。
李凌冰若有所思盯著嚴克。
兩個人你看我,我盯你,都有些吃不准。
嚴克道:「此番——我確實越界了。」
「止厭,你……」
她的話又一次被打斷。
嚴克惱怒吼:「又怎麼了?」
兵士報:「有軍情呈報君上。」
「說!」
兵士大聲道:「已探到別卓蹤跡,她一路向西北方向逃,邊逃邊聚集零散的韃靼部落,有十數萬之眾,自封汗王,已接近虎子口。大都督的軍已經動了——」
還未等那兵士說完,嚴克迅速站起來,衝過去打開門,詳細問了軍情,最後才對兵士道:「告訴探到消息的人,讓他好好休息。」
嚴克踱步到李凌冰身邊,露出一個愧疚的笑容,「之寒,我有些軍務要處理。高雪霽要回北境,我得好好和他聊一聊。」
李凌冰點頭,「去吧,軍務要緊。反正我一直都在這裡。」
嚴克與高晴、潘玉商量軍務到下半夜,等他再入李凌冰的屋子,她已經睡著了。
她想和他說什麼吶?
他想知道想得要命,想到肚腸都癢,就連商量軍務的時候,他都在琢磨這件事,幾次失神,都是被高晴用腳踹回現實的。
但他不忍心把她搖醒。
他想,反正往後的日子還長,就算她每天說一個字,他都等得起。
李凌冰醒來的時候,屋裡只有一個侍女靠在滅掉的燈盞旁,頭一搖一搖,眼睛半闔半開,正在瞌睡。
天已經亮了。
看來嚴克一夜未歸。
真沒良心啊!
「那個誰!我身上癢,你給我撓一撓。」李凌冰試著蹭一蹭背,不成,一動就疼,還是得找人來撓。其實嚴克在的時候她就癢了,礙於面子,強忍著,那滾燙的淚珠子裡有一半是憋癢憋的。
侍女猛得栽倒,從地上爬起來,瞪著一雙大眼睛,「誰?誰在叫我?叫我幹嘛?」
李凌冰有些無語。
嚴止厭哪裡請來的侍女?
太不專業了。
李凌冰咳嗽一聲,「你過來,我肩胛骨這邊癢,你給我翻過來,好好抓。」
侍女擦擦口水,走過來,跳上來榻,兩隻袖子往上一掄,露出一對結實的臂膀,真就把李凌冰撈起來,翻了一個面。
李凌冰尖叫起來。
嚴克衝進來,「怎麼了?」當場愣住,「你們——在幹什麼?」
侍女眨眨眼,「夫人要我給她翻個面。」
李凌冰疼得鼻尖一點紅,翹起斷腳,用後腦勺撞榻,眼淚都哭幹了。
侍女跳下來,用手抓耳畔兩條細麻花辮,「我不是故意的。是夫人要我翻面,我才翻的。」
嚴克快速走過來,手臂托起她的膝蓋,將斷足懸空起來,「丹橘,去把薛大夫請來,快。」他無奈看向她,「骨頭錯位了,又得重新接一次。你別動,越動越疼。」
一聽要重新接骨,李凌冰整個人都傻了。要知道第一次接骨,她還在昏迷中,是不知道疼的。接骨,就是斷骨——意味著要再承受一次斷骨的痛。她覺得自己還不如從來沒醒過來好。
在李凌冰忐忑不安的情緒中,薛平走進來了。李凌冰渾身起雞皮疙瘩,身體不自覺地反抗起來,開始胡攪蠻纏,「我不要,我不要,你讓他走!你讓他走!我就做瘸子了,死也不接骨!」
嚴克抱住她,手上不敢用勁,反被她狠狠打了幾下,他眼角有點紅,「之寒,我對不住你。很疼是嗎?怎麼會不疼?你的骨頭是被人生生掰斷的,男人也受不住,我知道的。」
這個小姑娘現在如何怕疼,就證明當時疼得有多厲害,就算是鑽心的疼,她都沒有喊出來。
他都知道的。
如果說這世間有一件事是李凌冰最不想做的,那必然是讓嚴止厭心懷愧疚。所以,她漸漸收住哭,用驚恐的目光盯著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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