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
眾人都知道,沈嫿這般,就是動了真氣了,自然無人敢再多說一個字,多做一個動作的。
那周秀才捂著臉還要罵罵咧咧,抬頭見沈嫿渾身上下,瀰漫的肅殺之氣,突然就認了慫,低著頭,抬著眼睛滴溜溜的不住的掃視。
「你的俸祿,都是這群姑娘小伙掙來的。憑什麼又當又立?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好啊,那你就自己再去找個營生吧,我們這裡小心侮辱了你這位有學問的讀書人。」沈嫿隨意靠在椅子上斜坐著,姿勢極其慵懶,可說出的話卻比刀子還尖。
沈嫿對紅姑招了招手,一下下敲著扶手,面上一絲笑容也無,紅姑弓著身子,腿卻在不自覺的顫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紛紛用手揉著心口。
「把他攆出去吧,省的髒了有鳳來儀的地。一會兒叫個人,把這塊地洗一洗,除除晦氣。」沈嫿坐直了身子,手肘撐著扶手,以食指抵著自己下顎,面露不屑的瞥了一眼周秀才。
眾人或抿唇,或捂嘴,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如今大家都有了節目,也都知道了自己的積分和排名,多餘的話不需我多說,你們都該懂。」沈嫿起身,雷厲風行的,一一看過每個人的臉,帶著墨玉,獨自上樓睡午覺去了。
見沈嫿進了廂房,這裡眾人方放鬆下來,拍著胸脯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七嘴八舌的趕緊跑去後場,爭分奪秒的排練了。
胤禩也覺得沈嫿的狀態不太對勁,認識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疾言厲色的。
胤禩看了眼還抬著頭,怔怔看著剛剛沈嫿進去的那間廂房的胤禎,眼皮動了兩下,心裡明鏡似的。
……
子初初刻十分,有鳳來儀緊閉的大門,悄悄從裡面拉開一個縫,有個窈窕的身影,前後左右看了一圈,旋風一般閃了出去。
京郊的謝亭,四周掛上了明瓦的琉璃燈籠,照的亭子裡亮堂堂的。裡面有一主一仆,一坐一站,坐著的主子,正在眯著眼品酒,神情頗為輕鬆。
那抹窈窕的身影一見如此,立刻加快了腳步,不出半刻,便已趕至謝亭,屈膝跪下∶「參見太子殿下。」聽聲音才知道,這身穿夜行衣之人,竟然是個女子!
胤礽放下酒杯,示意那女子起來,坐到他對面。那女子不敢,只垂侍一旁。胤礽輕笑一聲,重新拿出一個酒杯,親自甄了一杯酒,用食指推至那女子身邊。
「初秋時節,夜裡風涼,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說話。」那女子解下面巾,露出十分驚艷的一張臉,拿起酒杯,用另一隻手擋著,一飲而盡。
「本來有鳳來儀在奴才的運作下,虧空連連,氣數已然快盡了。卻不料最近十四福晉接手了有鳳來儀,還說要半個什麼比賽,僅是賣出去的半價優惠門票就有一千兩之多。」那女子越說聲音就越尖銳。
胤礽聽到十四福晉這四個字,頓時神色一凜,不斷的摩挲著自己手上的扳指,臉色越來越紅,眉頭越來越擰,手上青筋也越來越顯。
「這個臭丫頭,是跟本太子槓上了,本太子終有一天一定會親手殺了她!」胤礽一拳砸在青石板的桌上,那圓桌晃了兩下,而後竟似山體崩塌似的,開裂出一條條蜈蚣似的縫隙來。
「奴才會想辦法先行止損。還請太子保重身體。」女子見胤礽泛白的指關節,隱隱氤氳開大片大片的紅,身子不自覺就要往前傾,忽的想起什麼似的,眉眼一滯,生生扼制住了。
胤礽聽如此說,神色漸漸恢復了正常,轉身回看女子,有難得的笑容,拍了拍那女子的臂膀∶「這麼多年了,你一直做的很好,我相信你,這次也一定會做的很好。」
「奴才一定不負太子所託。只怕出來的久了,容易令人懷疑,那奴才就先回去了。」女子用手覆上了剛剛被胤礽觸碰到的手臂,睫毛微閃,匆匆告辭。
那女子走後,胤礽瞬間收斂起笑容,從懷裡掏出一方蜀錦的手帕,把自己剛剛碰過那女子的指尖,全部用力的擦了一遍,而後像丟棄一塊破抹布似的,將那塊可供京城老百姓一月花銷的手帕,隨意扔出謝亭。
「這些酒具你都替本太子扔了吧,髒的很。」胤礽動了兩下脖子,字字句句都是嫌棄,對著僕人吩咐道。
僕人悄悄收起那套汝窯的酒具,畢竟,隨便賣個價錢,都足夠他一生用了!
……
話說珈寧收到那枚刻有白蓮花的紅玉戒指,陷入了沉思。這東西她似乎聽誰說起過,但卻想不起來那久遠的事了。
陳豐一見到那枚戒指,便認了出來。四下沒有紙筆,陳豐便隨意扯了片樹葉,咬破自己手指,寫下幾個大字,揉成一團,拿出彈弓,「咚」地一聲就滾落在地上。
珈寧吃了一驚,但她畢竟不是尋常人。因此在那團樹葉,還未完全停止,自由落體運動的時候,就先一步拿住了它。打開一看,迅速掃過上面幾個字,剛剛還蹙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一雙眼睛充滿刺骨的危險信息,臉上重新揚起一抹怪異的微笑。
知意終於是忍無可忍了,連這壓箱底的殺手鐧都願意給她了。
珈寧推開門,似笑非笑對水月道∶「回去就說我知道了,多謝費心。」
水月替知意道了謝,腳步輕鬆、神情愉悅的走了回去。
「你看看人家的奴婢,再看看你,真讓人倒胃口。」珈寧瞥了眼愣頭青一樣的玄歌,越發覺得她無用起來,抬起腳就踢了兩下。
……
過了一日。
眾參賽選手總算開始了相對和諧的賽前訓練,沈嫿終於可以省心,歪在VIP席的榻上,伴著咿咿呀呀的聲音,準備睡個美美的回籠覺。
「孟鳥你在做什麼!」
只聽一陣悽厲的慘叫傳進沈嫿的耳中,沈嫿旋即睜眼看,只見是鳳凰和青鸞兩位頭牌,雙雙被孟鳥掐著脖子,從三樓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