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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沈嫿休了胤禎

    聽見是墨玉,沈嫿睫毛微動,抬起了臉,咬了咬嘴唇,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抓我的人騙我你出事了,我又找不見你,我……」沈嫿語無倫次,下一秒就被擁進墨玉瘦弱卻堅實的懷抱,墨玉身上特有的青草香,有種撫慰與治癒人心的力量。

    墨玉感受著沈嫿的顫抖,那滾燙的眼淚,像岩漿一般,將他灼傷。「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你的。」

    鍾馗瞧見這一幕,頗有些不自在的嗽了兩聲。「墨玉,你應當知道你如今自身都難保……」

    「我會帶她回去。請鍾馗大人放心。」墨玉不願被沈嫿知曉他的身體有異,緊握住沈嫿的手往陽間走去。

    沈嫿搖著頭拽著墨玉,不肯往前,又是賭氣又是傷心,彆扭道:「我,我才不要回去。」

    墨玉瞭然於胸,摸著沈嫿的頭,笑容舒展如春日的陽光,令沈嫿有些恍惚:「別怕,這一次我不會走。」

    沈嫿的神情不覺有些詫異的愉悅:「上一次你也這麼說,可是……」

    墨玉微微垂下眼眸,頗有些心疼:「我保證,這一次,我絕不離開你半步。」

    他怎麼會再次離開呢,他也不敢再次離開了。他比她更害怕分離和消逝。

    即使為了她,他也會活下去。墨玉清冷的眼光中,有幽藍色的火焰正在跳動。

    ……

    沈嫿醒來後,在床上坐了一天。墨玉知道,她在積極謀劃未來的道路。她一向都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臨近黃昏,沈嫿終於動了一動,從床上起身,走到書桌邊。墨玉很自然的立在一旁幫她研磨。

    經過這大半年,沈嫿的字說不上很好,但已足夠日常使用了。

    她蘸滿了墨,墨玉抬眼瞧了瞧,紙上赫然兩個字,寫的是【休書】。這可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墨玉輕笑。

    寫好後沈嫿開了房門,胤禎立刻站了起來,一時兩人默然以對。

    「這是給你的。」沈嫿將捏著休書的兩個手指鬆開,那休書好似落葉般,掙扎盤旋掉落。

    沈嫿旋即關上了門,一眼不願再多看。

    胤禎拾起看時,上書:完顏海若,有夫愛新覺羅胤禎,因多心懷疑,對其失望積怨已久,故立此休書休之,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立約人:完顏海若 康熙四十二年 七月十六日。

    眾人臉色俱是一驚,想過沈嫿會生氣,卻沒想到她竟敢直接一紙休書休了自己的夫君!大傢伙紛紛看著僵如雕像的胤禎,呼吸聲不自覺都變小了。

    胤禎又氣又愧,雙手靠近身體,緊緊抓住衣角,耷拉著腦袋,轉身離開。

    見胤禎離開,沈嫿緩緩沿著房門坐了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釋然,仿佛一直囚禁在自己身上的枷鎖終於被解開。

    願往事如風過無痕,只是,風吹過,真的能無痕嗎?

    ……

    「竟還有這種有意思的好事。」延禧宮內,惠妃聽了子亦的稟告,臉上就像是乾涸的土地上開出一朵盛放的花。

    她已經數次被沈嫿壓制,如今自然是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打個漂亮的復仇翻身仗的。

    「子亦,咱們宮裡的紫薇如今開的正是好風景,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請各位命婦,過來赴宴賞花。」子亦嘴角動了動,屈膝行禮道:「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安排。」

    ……

    有鳳來儀。

    沈嫿臥在專門為她量身定製的,紫檀木雕著九尾狐紋樣的貴妃榻上,上面鋪著,秋香色繡著石榴花的盤金絲織羊毛毯,懷裡抱著已經大了一圈的小一,看著眼前一組又一組的選手排練。

    姑娘小倌們都已聽說了這幾日的事,無不心疼沈嫿。又見沈嫿身體抱恙,還每日親來指點,更是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小丫頭,你這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謝羽清單手拿著酒壺,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毫不在意的四仰八叉的豎著躺在了沈嫿的貴妃塌上。

    這哪裡還有世人口中半分謫仙人的樣子,沈嫿咂了咂嘴往裡挪了挪,懷中的小一齜著嘴,目露凶光。沈嫿忙輕撫它毛茸茸的腦袋,示意謝羽清不是外人。

    說起來,小一自從被墨玉教養過以後,倒確實聽話多了,甚至還曉得像剛剛那樣,隨時保護自己。

    「小丫頭,你還別不信,你去彈個琴自己就知道了。」謝羽清目光迷離,仿佛借著沈嫿穿越回許多年前。

    沈嫿不服氣,隨手拿過琴,連護甲也忘了綁,頓時一陣激越磅礴的琴聲,從沈嫿毫不相稱的,水蔥似的指尖流淌出。在平靜的大廳里,激的眾人內心澎湃,充滿熱血。

    正當大家沉醉其中時,只聽「嘣」的一聲,一隻琴弦陡然跳了出來,音樂聲戛然而止。

    一時不知是指甲崩斷了弦,還是弦劃斷了指甲,總之二者是雙雙陣亡了。

    沈嫿愣愣的看著那隻跳脫的琴弦,上面還染著斷甲的鮮紅。

    謝羽清從貴妃塌上坐起來道:「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再高超的技藝也抵不過心散了。」

    「丫頭,我是過來人。聽我一句勸,情愛一事,是世間最曲折迂迴的事,不是那麼好結束的。」謝羽清難得的清醒,面上似有悽然之色。

    沈嫿揚了揚下顎淒楚一笑:「自古情愛便是多少女子的劫。受苦的時候多,享樂的時候少。於我,已是兩次,此一生便再不想了。」

    「你今日喝了這些酒,可別賴帳。」沈嫿行至謝羽清身邊,活脫脫一副資本家的嘴臉。

    眾人聽此,頓覺鬆了一口氣,便都掌不住,笑了起來。

    子衿拿著張赭黃的請帖,四處張望著進了有鳳來儀。一見了沈嫿,立刻一路小跑,屈膝行禮,遞上那請帖。

    「宮裡惠妃娘娘的請帖,說是延禧宮裡,紫薇花開的正是好風景,邀福晉於七月二十日進宮賞花赴宴。」子衿屈膝行禮道。

    「我已不是十四福晉了,我可不去。」沈嫿都懶得將那請帖翻開,仍交還給子衿。

    子衿有些為難道:「福晉,雖然您,您是休了十四爺。但是自來也沒有這樣的規矩,皇家是不會承認的。」

    「她若真心請我,便將那抬頭改了。我以蒙古科爾沁格格或者後金公主的身份入席。否則,我是斷然不會去的!」

    惠妃?呵,沈嫿冷笑了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個鴻門宴,當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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