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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晴對了因大師的第一印象是,這人看著不像是得道高僧。
了因大師生了一張看起來很苦相的臉,與一般高僧慈眉善目的形象相去甚遠,怎麼看都不像是超脫了世俗紅塵之人。或許這也是他不插手長寧寺具體管理事務,也不對外接待賓客的原因之一吧?
一照面,不等路崢開口介紹,他就看向向晴,幾乎是失神地望著她,或者說,望著她頭頂上的金色錦鯉氣運。
「錦鯉運、錦鯉運,原來如此……」他小聲喃喃著,面色看起來更苦了,看起來簡直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半晌,他回過神來,開口對向晴說話,語氣也不怎麼像出家人,倒更像是淵源頗深的長輩的感慨,「師父若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想必能瞑目了。」
路崢眸光微微一閃,「看來具體的情況,大師早已知曉了?」
了因大師微微閉目,這一瞬間,他面上苦色更甚,卻有了幾分虔誠的佛性,「阿彌陀佛!貧僧欠下的孽債,今日也該償還了。」
說話間,知客僧送上了茶水和素點,一行人便在花樹下的石桌旁坐了。
寒暄幾句之後,了因大師便開門見山地問道,「兩位既然來了這裡,想必已經查到了當年之事?」
其實他們是先知道了借運之事,才從結果反推回去,查到了苦真大師身上。不然,就算知道兩家的孩子抱錯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借運這上面來。
不過這種細枝末節沒必要糾結,路崢微微點頭,看著了因大師道,「只是猜到苦真大師用了借運禁術,卻不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阿彌陀佛,種因得果,也該到此事了結的時候了。」了因大師放下手中的茶杯,嘆道,「我所知的也不多,希望有兩位施主用得上的地方。這件事,要從十八年前凶煞出世說起……」
十八年前,凶煞出世,但凡是有點修行的人,多少都有感應。
既然叫凶煞,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哪怕它不存害人之心,僅僅只是存在甚至經過某個地方,都可能留下煞氣,引發災禍。因此,這消息一出,立刻引得天下玄學人士紛紛出動,查找其蹤跡。
那凶煞出世的動靜絲毫沒有遮掩,稍一推算就知道是在五峰山。長寧寺就在葉城,是距離五峰山最近的名門大派,自然是第一時間派出人手,搜尋凶煞。
不過那凶煞下山之後,似乎就有意隱藏,收起了那沖天的煞氣,沒那麼好找了。
長寧寺的弟子們雖然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每次都是慢了一拍,趕到的時候,災禍已經釀成,凶煞卻不知所蹤。
他們又要追擊,又要分出人手去救人和維護現場安全,難免力有未逮。
苦真大師修為最高,感應最靈,一路追著凶煞的動靜不放,但他身邊跟著的人,卻慢慢都掉了隊。所以,沒有人知道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當了因收到消息,匆匆趕到時,苦真大師已經圓寂了。
他只能從現場的痕跡推斷,苦真大師是用了借運的秘術,但具體如何,卻都是聽向君明說的。
按照向君明的說法,是苦真大師路過時,意外發現他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凶胎,不僅險些剋死了母親,以後也會妨礙身邊之人。
出家人慈悲為懷,苦真大師既然知道了此事,自然不能撒手不管。正好同病房的另一個女嬰天生氣運濃厚,是所謂的錦鯉命,苦真大師便使用禁術,借了對方的氣運來鎮壓凶胎。
施法成功,苦真大師受禁術反噬,圓寂之前,他叮囑向家要多多磨礪凶胎,又請他們轉告長寧寺的僧人,讓他們善待被借運的女孩,多多照拂。
「等等,」向晴聽到這裡,忍不住問,「大師當年沒有看到我們倆的氣運嗎?」
「我只見過她。」了因大師面露悲色,「至於你,他說你受術之後情況不好,送入了嬰幼兒專用的病房,我也不好進去查探。何況當時驟然得知師父的死訊,我……心下遷怒,並未深究。」
這麼多年,他們一直以為向紅魚是被借運的一方,對她還親熱不起來,何況是「罪魁禍首」?
再說,借運之後向紅魚的氣運也變成了金色,了因大師看了,自然不會懷疑。
說到這裡,了因大師臉上的苦意幾乎要滲入言語之中,「是我一時疏忽,釀成此錯,不但誤了師父的叮囑,也耽擱了你。」
這麼多年來,了因大師困於此事,心魔纏身,一直在寺內閉關清修,卻不得超脫。
當他以為向紅魚是被借運的人時,了因大師可以因為遷怒,只吩咐寺內僧眾照拂她,卻始終不見她一面。然而現在,面對向晴這個因為他的失誤而被抱錯的當事人,了因大師心裡卻被沉甸甸的愧疚壓著。
畢竟借運之事,是苦真大師做的決定,沒有人考慮過向晴這個當事人的意願,甚至沒讓她的父母知曉此事。原本應該落到她身上的各種照拂,更是被向紅魚冒名頂替。
或許在世俗的眼光里,向家的條件要比龍家好太多。但實際上,向紅魚藉助長寧寺得到的好處,才是錢買不到的。
如今她找上門來,也算是個苦主了。
「幸而如今你們也算是撥亂反正,師父在天之靈,想來亦能安心了。」最後,了因大師這樣對向晴說,「施主往後若是有什麼用得上鄙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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