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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兒,這太子之位,應當是你的。」
「父皇玩笑了,兒臣無能,三弟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是朕的嫡子,朕當年也最看重你,雖然你和朕的性子大不相同,可是……」
其餘的話散在寒風裡,強逼蕭琳娶薛家之女,是一道永遠都不能填補的溝壑。
蕭競權沉沉問道:「你說朕對瑜兒做的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朕沒有真的想過要殺死瑜兒,大不了就將他囚禁在宮苑中安養餘生,朕也不願看他成如今的模樣,梅妃還不知道這件事。」
冷心的人說出了含情的話,往往就會變得可笑。
蕭琳壓抑著眼底的鄙夷,淡淡說道:「九弟做錯了事,自然是要受罰的,至於其後的天災人禍,想來也就是他命中無福罷了,父皇也不必自責。」
他的話讓蕭競權頗為滿意,讓蕭琳叫上太醫,再去見蕭瑜最後一面。
「京城西南處有前朝廢后劉氏的禁苑,本朝自建元來就一直荒廢著,朕會讓賜瑜兒幾個人,讓他在那裡安養身體,了卻餘生,其餘俸祿,就按照從前皇子時的給吧。」
「你也要多上心一些……薛家對你是有幫助的,你也不要與拿薛妙真鬥氣,若是看上了誰家的女子,朕可以將她封為你的側妃。」
蕭琳依舊是平靜地說:「謹遵父皇教誨。」
兩人前往玉芳苑梅塢,蕭競權並不進門,只是讓蕭琳前去查看,將自己的旨意轉達給蕭瑜。
他站在院中的天井中靜靜看著暖堂內的蕭瑜和那個叫孟小冬的宮女,朔風張舞,他的身上落滿了雪花。
蕭琳讓蕭瑜靠在自己身上,冬兒端起參湯,舀了一勺給蕭瑜。
「殿下喝點東西吧,喝過了,身上就不痛了。」
蕭瑜氣力微弱,沉沉點頭,淺嘗了一小口,突然覺得自喉舌和胸膛之間一股鑽心地灼燒感侵蝕綿延,不禁嘶啞著呻、吟一聲,低低說了一句「好痛」,隨後便斜斜倒在蕭琳的手臂上,不省人事。
冬兒一聲驚叫,讓蕭琳和堂外的蕭競權面色慘白,蕭琳呼喊著蕭瑜和太醫,聲色中是從未有過的驚慌和恐懼。
蕭競權由李素攙扶著,跌跌撞撞去看蕭瑜,只見他雙眸緊閉,一道近乎於黑色的血跡從他尚沒有被燒毀的半張臉上淌下,直流入脖頸之中。
由於蕭琳的帶來的太醫本就不曾離開,頃刻趕到,探過蕭瑜的脈息後回稟,蕭瑜中了某種劇毒,因而才會口吐黑血。
怒意使蕭競權的臉色深沉如墨,幾乎看不出五官。
蕭競權怒問道:「去查方才他方才吃的東西,孟小冬呢?讓孟小冬來!」
冬兒一雙淚眼哭得紅腫,將蕭瑜方才吃過的東西一一指出,隨後到了蕭競權面前。
「好了,朕和琳兒已經在這裡,你也不要再哭哭啼啼的,方才你給瑜兒他吃什麼了?是誰送來的?」
冬兒顫顫巍巍地回稟到:「殿下好不容易醒過來,只是身子動不了,也嚼不動東西,奴婢便想餵他些參湯喝,才餵了一口,殿下便吐血了。」
蕭競權問道:「是誰送來了參湯?」
冬兒啜泣回答:「方才是二殿下和太子殿下的人送來了吃的,奴婢餵的……應當是太子殿下送來的參湯。」
蕭競權手下的人將那碗參湯端出,銀針探入碗中後發出了觸目驚心的黑色,甚至片刻後轉為青黑的暗綠色。
「太子還送來了什麼菜?一併驗過!」
侍臣端來了其餘幾碟小菜,換銀針驗過之後,亦是同樣結果。
又讓太醫驗了蕭琳送來的飯菜,銀針並無反應。
梅塢中蕭琳身邊的侍臣走出來回稟道,「陛下,九殿下已經醒過來了,只是……殿下昨日在火中受傷,身體本就十分虛弱,太醫請陛下……」
蕭競權眉目間旋即加重了陰鬱之色,緩緩起身走入內堂之中。
蕭瑜躺靠在蕭琳身上,每一次呼吸之間,氣力就減弱一分,他抬著手,似乎是要和蕭競權說什麼話。
「父皇……你若是真的恨瑜兒,不如就殺了我吧……好痛啊……」
蕭競權急忙握住他的手,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身後的蕭琳讓蕭瑜不要胡說,亦被蕭競權制止。
「九殿下如今怎麼樣了?還能不能救治?」蕭競權問道,聲音無比乾澀。
「銀針黑而發青,殿下所中之毒應當為斷心丹,以鶴頂紅為底萃取,製成丹丸,服用後肺部和心臟的血液會變青黑色,心口絞痛致死。」
「雖然殿下服用不多,救治還算及時,可是殿下畢竟才受了重傷,能否挺過今日,就要看殿下的造化了。」
聞言最傷心的還是蕭琳,他雖然知道蕭瑜沒有在火中受傷,可是這毒藥確實結結實實摧殘了他的身體,見到自己最疼愛最憐惜的弟弟因為自己的疏忽遭受磨難,不禁心如刀絞。
蕭琪是蕭琳姨母的孩子,是她母親的親妹妹的孩子,母后死前曾說過要他照顧好蕭琪這個弟弟,因而無論蕭琪做了多少錯事,蕭琳都會一再維護。
如今,蕭琪他是真的做絕了,無可救藥了。
「父皇,」蕭琳幽幽道,「是兒子不懂事,兒子不該為太子殿下開脫,父皇讓琳兒照料好九弟,兒子卻這般疏忽,害九弟遭此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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