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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林知道大事不妙,連連求饒,身後太醫們見狀亦為其求情,反惹得蕭瑜心煩意亂,若不是冬兒勸阻,想必方景林今日難逃一死。
蕭瑜知道自己心中的無名之火從何而來,他不是憤怒,而是恐懼,他怕了。
這個叫覺慧的和尚不簡單,一日查不清他的身份,蕭瑜心中一日不寧,他怕極了,若是失去冬兒,如今他所擁有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其餘太醫連忙上前為冬兒診脈,可是卻無一人敢言。
皇后娘娘的身體的確無恙,何來心悸之症呢?
中有機敏之人見蕭瑜面色愈發陰沉,上前道:「啟稟陛下,皇后娘娘,微臣斗膽一問,不知皇后娘娘的心悸之症是從何時開始的?」
冬兒望了望蕭瑜,才欲開口,蕭瑜卻闔目沉聲道:「是今年春日時,朕心口中劍昏迷不醒,自那時起她便有了心悸之症……」
「如此……敢問當時娘娘是否為陛下安危憂慮終日,以致茶飯不思,時常哭泣,胸臆憋悶?」
冬兒柔聲道:「應當是這樣的。」
那太醫用衣袖擦了擦汗水,答道:「娘娘當日心系陛下安危而患心悸之症,想必近日來朝中瑣事繁雜,陛下為百姓朝政憂慮,娘娘目睹情景,亦為陛下擔憂,故而舊疾復發,依臣之見此非頑疾,可否讓臣等回到太醫院再做商討,必然為娘娘開具兩方,為皇后娘娘調理好身體?」
蕭瑜慍色不減,擺了擺手,命一眾跪倒在地的太醫退下,梁明向著在地啜泣的方景林使了個眼色,其餘太醫也將其攙扶出殿。
他也是懂得醫術之人,在太醫到來之前,他不知已經為冬兒看了多少次脈象,他不信,他寧願冬兒是真的生病了,只要好生醫治,細心調理便無有大礙,可是偏偏事與願違。
殿內只剩兩人,燭火殘敗,冬兒本想去剪一剪燭芯,可是被蕭瑜攬在懷中不能挪動。
「殿下,你在想什麼呀,不如我們一起下棋好不好……其實真的沒事了,我沒事了。」
蕭瑜的聲音幾乎小到讓冬兒聽不見。
「如今還難受嗎?你要如實告訴我。」
「還有一點吧……不過也不是痛,就是有些不踏實,不知道放不下什麼東西似的,都怪我,我不應該整日胡思亂想的。」
「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聽那些太醫胡說……冬兒,我們不在這裡了,我們回宜蘭園去吧,我不喜歡這裡。」
「嗯。」
蕭瑜抱起冬兒離開紫宸殿,又一次走上長街,不同於幾日前的說說笑笑,如今兩人各懷心事,耳畔之間唯餘風聲肅肅。
冬兒的吐息落在蕭瑜的耳畔,晚秋夜裡寒涼,他周身上下唯有這耳畔的一處是暖的,越是向宜蘭園走,冬兒的呼吸聲就越粗重幾分。
以往她總擔心自己重,會累壞了蕭瑜,故而被他抱起的時候,總是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雞一樣一動不動,今日亦是如此,只是行至宜蘭園宮門時,冬兒卻不由得動了動身體。
「怎麼了?是不是我抱太緊弄疼冬兒了。」
「……沒有,沒有的呀,殿下,快到了嗎?」
蕭瑜不禁蹙眉,將冬兒放下,若非他用手攙扶著,險些她便要摔倒在地,這才見她面色青白,唇無血色。
冬兒也以為自己不會有事的,她喜歡蕭瑜抱緊她,喜歡被他抱著走過許多地方,這是她全然滿足歡欣的時候,可是她的確也忍不住這突然的痛了,好像有人將手伸進她的胸口中使勁揉攥。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蕭瑜治不了,太醫也治不了,自己是得了什麼疑難怪病嗎,或許真的是怪自己吧,怪自己命中無福。
她想告訴蕭瑜自己沒事,可是即便想要張口說一個字,也好似被人剖開胸膛剜心尖之肉,恍然之際,她想起蕭瑜所說的前世之事,仰面倒下,落在蕭瑜的懷中。
太醫院眾人還未曾方才險境之中回過神來,便又被急召往宜蘭園為皇后診治。
所別不過兩個時辰,這位年紀尚輕,本該是花月之貌明艷動人的皇后娘娘如今身體蜷曲倚在榻上,臉色灰白,眉頭緊鎖,一雙玉手一隻緊捂胸口一隻扶額,仿佛想要減輕那如刀割般的痛楚。每一次喘息都似乎是耗幹了全身的力氣。
見眾太醫前來,她抬眸望了一眼,除卻忍痛與無助,更多的是愧疚。
宜蘭園眾人一夜未眠,皇后娘娘也整整痛了一整夜,不知施了多少次針,天色微明時,才稍稍緩解,能讓她稍稍安歇,得以飲下一小口水,昏睡過去。
這一夜宮中無人能眠,消息早就傳到了宮外去,故而今日朝堂之上不少大臣問候皇后娘娘鳳體安康,蕭瑜冷冷看著,殿階之下亦有不少人表面忠心耿耿為國母擔憂,實則等著看蕭瑜的笑話,看這位不可一世的年輕君王一臉敗相。
自始至終蕭瑜一言不發,似乎神思游離朝堂之外,不論殿下眾臣如何議論爭辯,都不予回應,本以為今日就此下朝,可是蕭瑜卻突然起身走下殿階,眾臣連忙跪倒,蕭瑜也只示意蕭琳一人落座。
輕緩的腳步聲在殿中迴蕩,一如他以往行事一般不徐不疾,殿內寂靜無聲,龍袍的細細拖曳聲卻厲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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