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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成碧來朝暮堂接走了梅音,冬兒戴上了她做的抹額,無意間從鏡子裡照了一下,總覺得好像自己一下子長了好幾歲,成了一個婦人的模樣。
蕭瑜依舊在忙碌他自己的事,冬兒架著矮桌點燈看書,遇到不認識的字就謄寫下來,等著問蕭瑜。
夜風暗度,冬兒看了一會兒就昏昏沉沉了,手中拿著的筆滑落在桌上,隨後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她的額頭,才讓她沒有嗑在桌上。
蕭瑜為她移了燈盞,溫聲問道:「這樣是不是更亮一些,不傷眼睛?」
「嗯……殿下去哪裡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做麼?」
蕭瑜輕笑:「是,而且是很要緊的事。」
他的目光沉沉望著冬兒,眼中盈盈流光,讓她心頭舒然。
冬兒默默不語,主動靠在蕭瑜懷裡。
「我已經好很多了,再睡一覺起來就會好了,明日我可以幫殿下,好不好呢?」
蕭瑜為她正了正頭上的抹額,將衣服換下,攬著冬兒睡在被中。
「明日只要冬兒在我身邊,就是幫了忙了。」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雖然一身病還沒有好全,冬兒卻並不偷懶,自己早早起來了。
今日可是她的生辰,就算是無人知道,冬兒也會給好好慶賀一番。
卻不想,昨夜蕭瑜忙碌至深夜,今晨起得比冬兒還要早,她穿好衣裳,解開床帳,見到原處桌上放了一張字條,蕭瑜要她穿上衣服,梳好髮髻到東邊的偏堂去。
那裡空蕩蕩的,自己還沒有打掃乾淨,冬兒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卻還是認真穿好衣服,梳好了髮髻。
天剛晴麗,蕭瑜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看書,他穿著一身用明黃線鑲繡著雲紋的玄黑色的長袍,一條青碧色的玉帶掐著他的腰身,冬兒移不開眼睛,上前小聲問蕭瑜為什麼要穿得這樣好看,難道又要出去玩麼?
「上元佳日,今夜城中有花燈盛會,自然是要出去玩的,可是今日似乎還是別的很重要的日子呢。」
冬兒眨著眼睛想了想,卻想不出如今是什麼重要的日子,該不會是蕭瑜的生辰吧,兩人竟然這樣有緣,生辰都在同一天呢。
蕭瑜摟過她來,捏著冬兒的鼻尖憐愛地說:「看來這病還得多養幾日,如今你笨得自己的生辰都不記得了。」
「我的生辰……殿下怎麼知道的?」
蕭瑜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錦盒,裡面是一枝用藍線纏的荷花素銀簪,看著與街市上的不相同,應當是蕭瑜自己畫出了模樣,親手為冬兒纏制的。
「知道你已經十四了,卻不知道你何時生辰,我先前問梅音得知的,也不知道送什麼禮物,想你也到了十五歲,便想為你操辦一場及笄禮……」
蕭瑜柔聲說道:「本來還想著是一件好事,可怪我疏忽,讓冬兒受了委屈,害生了這場病,如今送這份禮,只能先想你賠罪了……」
冬兒抱著他,仰面凝視著他的灼灼目光,這幾日都沒有多和他相處,才驚覺他清瘦了許多,只有眼中翻湧的深情是那樣熟悉。
「殿下不要這樣說……冬兒很喜歡的!我入宮之後就很少好好過生辰了,除了梅音,殿下是頭一個送我生辰禮物的人。」
她心中驀然一軟,趴伏在蕭瑜懷中,這幾日的眼淚便潸潸落了下來,委屈的,後怕的,還有思念的。
「今日是冬兒的生辰,還是冬兒及笄禮的日子,可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蕭瑜抱著她坐下,讓冬兒坐在自己腿上,讓她的眼淚盡數化在自己的肩頭。
他送給冬兒的生辰之禮,不是一根普通的髮簪,親自為冬兒畫上的妝面。
冬兒被蕭瑜抱著坐在鏡子前,胭脂水粉還沒落在臉上,她面頰兩側就早已熟紅。
「冬兒可曾聽說過古時張敞為妻子畫眉的故事?」
蕭瑜拿著細筆,站了一些眉粉,在冬兒耳邊低低地問,絲絲酥癢的熱氣落在她耳邊,也落在她心上。
「張敞是曾任京兆尹,與他的夫人感情深好,只是他的夫人從前額頭受過傷,眉角有些瑕疵,因而張敞每日一定要替他的夫人畫好眉貓毛才肯去上朝。」
蕭瑜說完話,在冬兒才塗在口上的胭脂上啄了一口,低聲說道:「好香啊,從前宸妃送了好些容貌艷麗的年輕女孩去伺候我,我總是嫌她們口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胭脂,看著怕人……」
「要不為何說人總是偏私之心,如今這胭脂塗或不塗,只要是你,都讓我情難自禁。」
冬兒小心擦掉他唇珠上蹭到的胭脂,羞怯地說:「我不如殿下,殿下只要坐在這裡就很好看了。」
蕭瑜說冬兒嘴甜,冬兒害羞,沒有答話,蕭瑜便將她唇瓣上的胭脂親吮地淡了幾分,隨後說是他已經驗過了,不是這胭脂的緣故。
若是這樣鬧下去,只怕這妝是畫不完了,冬兒忙讓蕭瑜接著給自己將張敞之事。
「有人把張敞為他夫人這事告訴皇帝,一次上朝,皇帝當著很多大臣的面問起這件事,張敞便說了這樣一句話『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
冬兒紅著臉說:「他怎麼一點都不害羞呢……這樣的話也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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