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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我是什麼樣子,將來也一定是什麼樣子,我不會改變,冬兒一定要相信我。」
冬兒自己接過帕子,把眼淚擦乾,抬起濕潤的眼眶望著蕭瑜,蕭瑜一時有些恍惚,他又看見了自己孤身一人坐在冷寂的大殿中,他罪孽深重,殺心熾烈,他復仇了,萬里江山,天下千秋,盡在手中。
他也什麼都沒有,心愛之人,至親之人,健康的身體,信任,仁慈,寬厚,盡數變成了此時陰惻惻的薄光,從血色朱窗與陰寒的白紙間漏出點點,消散在燈燭挖出的陰影中。
晴空白日,他卻慣於活在陰影里,他的光只有燒熱的火才能給予。
冬兒不喜歡他變成那樣,那便是他上一世做錯了,這一世,他還有機會做一個全新的人。
他好像聽到某種無聲的呼喚,推開那沉重的大殿的門。
他衣冠散亂,神色恍惚,可是他如今是一個活在太陽下的人了,如果不是冬兒提醒他,他可能又要做錯了。
「殿下,殿下你怎麼了,蕭瑜——」
冬兒喚他名字,蕭瑜垂眸,這才見他眼中亦含淚光。
蕭瑜將視線躲到一旁去,喉結輕輕一抬,只道「好。」
冬兒笑了,哭紅的鼻尖此刻反倒顯得可愛:「殿下,冬兒不管說什麼你都說好,可我還沒有說呢,你好什麼呢?」
兩人抱在一起,身上暖著的都是彼此的體溫,此時分開反倒覺得有些涼意。
蕭瑜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冬兒,如果很久之前,我這個人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你會厭惡我嗎?」
厭惡這個詞對於冬兒而言太重了,她無論如何也不要把這個詞和蕭瑜聯繫到一起,於是拼命搖頭。
她笑了,道:「你才多大呀,哪裡有很久以前的事,很久以前你還是小孩子,小孩子又會壞到哪裡去,何況我之前也是常常聽說你的,殿下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
蕭瑜笑了起來,他本就漂亮不失清秀,什麼樣子都是很好看的,冬兒最喜歡的就是他的笑。
「好,如此一來我就放心了,我一定不會辜負冬兒。」
他不再講話,像是等待著什麼,冬兒便坐直身子,將柔軟的唇瓣覆在他的面頰上。
蕭瑜偏過頭,用一個綿長的吻代替所有的言語,纏繞的舌間摩挲,冬兒起初還有些羞怯,隨後同他的愛意沉溺,閉上眼睛,只是本能的想抱緊他,最好再緊一些,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在郗駿平說出那份密信的下落後,蕭琳便帶著梅音一同前往,只可惜兩人才到朱雀街街口,那小小街巷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空氣中溢滿了腥糊的焦油味。
今晨雞鳴前才下過小雨,天涼濕潤,極難走水。
明眼人都知道,這火來的著實蹊蹺,待那大火熄滅,當真是燒得一點都不剩,萬幸無人傷亡。
據說蕭琳當場便動了怒,當街拂袖而去,這樣的話傳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卻是十分的受用。
是夜,蕭琳帶著冬兒梅音回到國公爺府上,蕭瑜稍晚些時也趁夜色進入,四人齊聚蕭琳房內。
當屋八仙桌上,正放著一個沾了些灰塵的布袋,裡面所裝的,正是無數人為之拼殺爭奪的密信書據。
郗駿平說出密信藏匿之地後,萬幸蕭瑜多了一分心思,先告訴了蕭琳另一處位置,待張兆率領眾人出動後又把真實所在之處告知,蕭琳派人暗中前往,這才保全了這些密信書據。
至於蕭琳當街震怒,不僅是要做戲給旁人看,更是因為有些人居然能在幽州做到手眼通天,鷹爪狼牙已經伸到了欽差衛隊裡面,竟然敢搶先一步縱火燒街,怎能不令他滿腔怒火?
四人將那些密信書據一一翻看後,由冬兒模仿字跡,將密信書據一一謄抄備份。
蕭琳將從京亨通城櫃坊與白雲寺中得到的書證一併拿出,經過拼湊整理,終於得到了一份完整的羅列薛承容不軌謀逆的罪證。
其餘只剩下了兩封意義不明的書信,這兩封書信曾經由郗悔保存,其中有幾句話被他勾畫出來,從筆跡來看,當時他應當是在顛簸的環境裡,於夜間趁著微弱燈光來讀,這上面還有一些糖糕點心的油漬,以及已經乾涸成黑色的血跡。
若是推測不錯,這書信應當是郗恢被害前正在馬車中細讀,或許在當時會有遺漏丟失。
看那信中的口吻,應當只是二人敘舊之語,雜著一些官樣文章,除卻污漬遮擋看不到的地方,也並沒有什麼異樣之處。
當年的郗恢一定也是發現了什麼,努力尋找其中的線索。
幾人一時有些摸不到頭緒,便煮了些清酒,準備用些晚膳,因蕭瑜身上傷未痊癒,蕭琳便同冬兒一起謄寫,由梅音為二人研墨。
冬兒不便與蕭琳坐的太近,然而桌上光亮有限,梅音便提醒她要往自己這邊靠一靠,當心在暗處謄寫傷了眼睛。
她寫得認真,加之梅音說話時聲音不大,一時沒有聽見,梅音便為她移了蠟燭。
蕭琳停了停筆,向梅音瞥了一眼,可是梅音卻只是為他斟滿了茶。
這些被蕭瑜看在眼裡,他坐在一旁壞笑著說:「梅音,你不要只心疼冬兒嘛,難道我二哥眼睛就不怕傷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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