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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兒後知後覺,她這才想起做了孟才人有什麼好處,做了孟才人,她豈不就成了宮裡的主子娘娘,那或許五皇子他們就不會來欺負蕭瑜了。
「沒想到你勾引主子的本事還很厲害呢。」
原本冬兒見他什麼話也不說,都要去做飯了,蕭瑜卻在她背後這樣說:「不知廉恥。」
「你!殿下憑什麼這樣說!」
她真的生氣了,蕭瑜怎麼可以這樣說,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蕭瑜可以怨恨陛下,卻為什麼遷怒於她,她從沒有想要爬上床,剛才那樣說,也不過是看蕭瑜可憐的無奈之舉。
他還是倚靠著床榻,向上望著,冷笑道:「這樣說卻無半點虛言,你急什麼,是被說中了嗎?」
冬兒感到一些溫熱的東西燒著她的面頰,一些模糊的痛苦的記憶清晰起來,她想起母親也是被誣陷與鄰居有染,父親深信不疑,害得母親含冤自盡,自己被送入宮中。
然而,蕭瑜聽著她的啜泣聲似乎只有心煩,嫌惡地閉上了眼睛。
冬兒默默把眼淚流幹了,默默退下做飯,也不知何時宜蘭園來了一群內務局的侍臣,送來了一些衣物和炭火,他們退下後,有兩個守衛把守著宮院大門,大門緊閉,好像要把風雪都凝集在空曠蕭索的宜蘭園裡。
這下子梅音沒法來看她了,不過也好,太子殿下他們也不會來了,陛下也不會來了。
冬兒把做好的飯菜拿給蕭瑜,將送來的東西數好數目稟告給蕭瑜,可是蕭瑜聽到了這些反而更加木然,本來有了些光亮的眼睛蒙了一層灰,眼珠子一動不動,很久才微微眨一眨,看著怕人,好像他瞎了一樣。
冬兒要餵他吃飯,他卻揚手將那飯菜打翻在地,還給了冬兒一巴掌。
她最怕挨巴掌,上一次自己犯了錯,被尚儀姑姑打了二十幾個巴掌,又痛又羞,而蕭瑜畢竟是個男子,一掌打來,她感到耳中好像進了一隻飛蛾,她愣了約半炷香的時間,才默默去收拾那些飯菜。
「我不是讓你滾了嗎?」
「奴婢不會走的,殿下餓了再吃飯吧。」
蕭瑜認真較起勁來,他真的一口飯都不吃,一口水都不喝,無論冬兒怎樣悉心照顧,賠上笑臉,換來的都是一個怨毒的眼神,他再沒和冬兒說過一個字。
宮門被封了,送來的飯菜也是一天比一天差,天氣也越來越冷,冬兒自己都冷得發抖,更不要說蕭瑜,他白淨的皮膚變成了將死一樣的灰色,對於冬兒的責打更是變本加厲。
冬兒洗那些衣物被褥洗得雙手紅腫不已,夜裡癢的睡不著覺,好不容易燒了熱水,都拿給蕭瑜去喝,雖然他從來一口都不動。
這幾日她常覺得兩眼昏黑,覺得茫茫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已經第五日了,蕭瑜瘦的不成樣子,也沒力氣打她了,她才強給他灌了些米湯,強為他換了被褥。
第六日,蕭瑜不吃不喝第六日,也是一場茫茫大雪不停下著的第七日,冬兒覺得自己染了風寒,燒的頭痛,實在難受得想吐,給蕭瑜點上暖爐,給自己生了一小堆火,提早鑽進冰一樣冷硬的被衾中睡下了。
她想起來和梅音的約定,不知覺眼睛就濕了。
這算是委屈還是失望,亦或是惱怒,冬兒說不清楚,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還堅持著要照顧蕭瑜。
或許她也因該離開說不定,她不應該把命搭在這裡。
漫長的夜裡,蕭瑜聽著遠處那人沉重的呼吸聲,緩緩睜開了眼,全然沒有白日裡的怨恨和憤怒,他艱難坐起身,下了床,半爬半立到了冬兒面前,那火爐快熄滅了,他將自己的放到了冬兒身邊。
黑夜裡,她的面容看得卻極為清楚,娟秀小巧,櫻唇囁嚅,只是皺著眉,眼角含著淚。
蕭瑜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臉頰,手卻停在半空中,忽而悽然的笑了。
他俯身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一種絕望的屈辱與遺憾籠罩了他,他已經不是個男人,若是沒有這個叫冬兒的傻丫頭,他就連個人都不算。
蕭瑜幾乎將手心攥出血來,他什麼都沒做,什麼也不能想。
他好恨,若是他還有一具完整的身體,該有多好,她對自己很好,這份恩情,他是報不完的,可是她一定很可憐自己吧,可憐一個被奪去一切的閹人。
轉過身的蕭瑜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好像是做了一場驚夢,眼角滾落下一滴眼淚。
蕭瑜拖著殘破的身子到了殿門口,這一小段的距離,就讓他背上一片汗濕,雪停了,月色無垠,讓冷有了暖意。
他解開自己的衣服,露出那傷痕累累的肌膚,露出他□□的,殘缺的身體,撲向未消的積雪,發出野獸一樣的低鳴。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聊以陣痛。
天太冷了,蕭瑜不想再撐下去了,他明白,自己輸了,壓垮他的不是失敗,不是宮刑,而是旁人對他的恩遇。
這個叫冬兒的小宮女對自己這麼好,可是如今的自己,就連回報她都不能。
還會拖累她,和自己一起死在廢苑之中。
記得聽母親說過,人被凍死前不會覺得很冷,反而會覺得渾身燥熱,蕭瑜的臉埋在雪裡,聽見自己漸漸凝滯的心跳聲。
他好像看見了那個小宮女的臉,甚至蕭瑜還不知道她的全名。
「冬兒……」
蕭瑜呢喃念道,他看到兩個人坐在溫暖的大殿中,紅燭羅帳,四目相對,滿眼皆是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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