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冬兒的腳步停在了半途,還好他沒有死,殿下他還活著,只是她走進了些才嗅到那腐臭的血腥味,或許還有宮刑之後出恭的氣味,以及自這氣味中,不間斷縈繞人身邊的另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不是人會有的味道,而是從死的、沒有光景的味道。
她的停滯收在了他眼裡,蕭瑜冷笑了起來:「難聞吧,知道了,就走吧,這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你隨便看看,想拿什麼就拿走吧。」
冬兒並沒有覺得多麼噁心,她三四歲進宮時,幹過更噁心的活,這些都沒什麼的。
「殿下,奴婢是來照顧您的,奴婢不敢。」
他沒有回話,閉上了眼睛,冬兒這才敢抬頭看他。
他如那些小宮女們說的一樣,生的漂亮,和梅妃娘娘一樣的西域長相,色若春花,口若含朱,只是常不見太陽,白得有些沒有血色,像是一朵將謝的蘭花,幽幽要把最後的魂芳吐出來。
冬兒低下頭,如今她也正到了少女的年紀,只可惜身邊沒有見過什麼男子,若是有,也是小太監們,誒,現在九皇子不也是了……
冬兒趕緊把這樣忤逆的想法丟掉,九皇子現在雖已經動彈不得了,可是目光凶的很,盯著她讓她害怕,她想或許是因為他母親是西域人,他就像那些大漠裡的狼一樣,就算是受了重傷,也不敢以弱示人。
「奴婢見屋裡冷得厲害,殿下冷不冷,這被子……」
她看向蓋在蕭瑜身上的被子,那顯然是不夠的,真不知道前幾個人是怎麼照顧的,難道就沒給他擦洗過身子和衣服?
「那奴婢就先給您擦擦身子,把褥子被子和衣服換了吧。殿下可吃過了東西?內務局的人把飯菜放在哪裡了?」
「滾開,煩死了……」
蕭瑜皺著眉想要側過身,卻因為傷口痛低叫了一聲,冬兒聽得見。
她注意到殿內被人翻動的不成樣子,應當是有人來拿東西的,還有些地上拖蹭出的印子,好像是攀爬的痕跡,那些痕跡歸一到蕭瑜身下的床榻。
冬兒有些鼻酸,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遭人作踐過,他這樣奮力想要活下來,自己也要,她要照顧好他,她要親自把那封信和攢下的錢送到宮外去。
一想到這裡,冬兒決定埋頭苦幹,也不管蕭瑜如何罵她瞪她,她決意先給他把床收拾乾淨。
冬兒將幾個被打砸壞的桌椅都劈開做了木柴,直接在殿裡生了一小堆火,然後給蕭瑜燒熱水。
其實這樣是很快活的,她是下人,從前在這樣的宮殿裡要麼跪著要麼低頭看著地,不敢說話不敢動,如今可不一樣了,雖然有些破爛,她卻像是這大殿的主人一般,想做什麼就做。
當然,也要顧及著一些蕭瑜的心情,她擔心蕭瑜自己一個人悶悶不樂的,也擔心他會突然咽氣,就和他說起話來,問他冷不冷,想吃什麼,問他宜蘭園各處要怎麼走,雖然只有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可是她和蕭瑜都很開心才是。
「殿下,您知道奴婢的名字嗎?」
蕭瑜不回應,還是呆呆地看著床榻上的紗帳子。
「您叫奴婢冬兒就行,是冬天的冬。」
「不過這裡只有奴婢和您,您要是記不住了,那就直接使喚奴婢就好。」冬兒看蕭瑜不回話,也給了他台階下,她才不要和一個病人一般見識。
她離開寢殿想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蕭瑜終於轉過了頭看著她離開,小聲的念了一遍:「冬兒……」
在其他偏殿內找尋了一番,冬兒把能用的被褥和棉衣都搬來了寢殿,她打算好好給蕭瑜擦洗一下身子,蕭瑜當然是不答應,只是他想不到冬兒的力氣那麼大,也不由他躲閃,就被她架到了一旁,身下的褥子被她拿走,換上了新的,剛在火旁烤過的。
蕭瑜上身的衣服很快就被她扒了腰間,只是冬兒怕弄疼他,也不敢再脫,為他仔仔細細擦拭了一遍身體,還把他花貓一樣的臉擦得乾淨無瑕。
冬兒不是沒有想過幫他擦擦下身,現在的情形,也不用分什麼男女有別了,只是她看著蕭瑜的眼神就很不忍,她怎麼能去看他的痛處。
「殿下,下面您自己擦一擦吧,雖然是冬天,可是這傷不能捂著,不然也會長壞的。」
她把布巾遞到蕭瑜面前,他還是無動於衷。
「我不要!你怎麼這樣的煩人,是不是你主子看你煩了才把你打發到這裡的?」
雖然動起來都難了,他說話倒是很不饒人,也不知道是在罵誰,冬兒手裡的布巾冷了又熱,熱了又冷,蕭瑜終於磨不住了,按照她的「教學」,自己擦拭傷口。
冬兒出門把那些髒褥子丟到了院裡,遠遠卻看見了梅音來了,手裡拿著紅漆食盒,冬兒才走,送來的飯菜還沒變,還有她的一份,梅音告訴她,自己會常來看她,不會讓她受委屈。
「九殿下有沒有打罵你,我聽說他可是個難伺候的主,唉,也不知他到了這時候,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氣性!」
「他還挺好的,安安靜靜的,我和他說話他都仔細聽著。」
梅音又問:「那他是不是很好看?我記得上次見他還是七八年前呢,他一個人坐在玉芳苑的石山上玩。」
「好了好了,你這句話念叨了幾年了,要不你進去看看他現長什麼樣?」冬兒笑著說。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我是偷跑出來的,冬兒,宸妃娘娘讓你來這裡沒那麼簡單,你一定要保重。」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