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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偷看著蕭瑜,心想這傷怎麼好的這樣快,前日給他換褥子時還有些血跡,如今就能幹重活了?
她想著事情,卻不知蕭瑜想著她,卻不知自己想事情的時候有多麼可愛。
蕭瑜從前不喜歡她這樣嬌憨長相的女子,身邊的侍女大多是艷麗逼人,芙蓉香腮,杏眼點漆,惹得一時宮中年輕的侍女都喜歡濃妝艷抹。
上一世遇到冬兒之後,他才知道從前的喜歡有多麼俗麗浮淺。
「好,多謝殿下,但是殿下不要逞強,若是累了痛了,還要和冬兒說。」
蕭瑜看著她也不說話,眸光如電,冬兒左右坐不住,問他為什麼總也看自己。
得她提醒,蕭瑜才把視線投向窗外落雪紛紛,溫聲解釋道:「這裡只有你我,多看你一些也是難免的,難道若是你不想讓我看,那我就只好看著這些灰撲撲的桌子架子了。」
冬兒想這倒也是,自己總也偷看蕭瑜,總不能這樣霸道,不讓人家看自己。
「哦,那殿下還是看我吧。」
冬兒嘟噥著,想著梅音和她說過,九皇子蕭瑜最喜歡嬌艷美人,她的這幅長相和嬌艷差了十萬八千里,也是難為他了。
記得好像帶了一盒胭脂來,她打算午後睡起好好拾掇拾掇自己這蓬頭垢面的樣子。
各懷心事,總算是把吃完了這頓飯,冬兒的臉在冷颼颼的殿內燒紅如霞。
看著她離開,蕭瑜斂了眼中笑意,睫羽輕垂,換回他歷經多年血淚,眼中寒冷的底色。
十一月初一冬至,他身受宮刑,留著一口氣被丟到宜蘭園。
方才問過冬兒,今日是十一月二十七,三日後,臘月初一臘祭大典當夜,母親梅妃會吞下父皇賜予她的定情信物鴛鴦玉佩觸柱自盡。
母親梅妃用她的性命換回蕭瑜一命,換來那位冷血的帝王難以啟齒的愧疚,換來蕭瑜保全性命終身被囚禁宜蘭園中。
上一世,是冬兒和母親給了他活下去的性命,可是這兩個人,他一個都留不住。
若是能救下母親,蕭瑜就能做很多事,彌補很多前世的遺憾,如果他能做出改變,那麼未來也就能救下冬兒。
回憶前世苦楚,蕭瑜眉目愈冷,玉白搬的手指敲打著掉漆的床欄,指尖滲出猙獰的血紅。
「殿下,剛才內務局的人又送來了些東西,說是過幾年宮中臘祭,按照舊時禮俗,各個宮苑都要有一份,我做不了主,就拿來給您看看,行嗎?」
冬兒在一旁看了蕭瑜許久,見他的眼神越看越可怕,忍不住小聲喚他。
「好,冬兒辛苦了。」
轉頭看冬兒的瞬間,蕭瑜原本冷厲的神色柔和了下來,眼眸深處倒映著冬兒來來回回搬東西的小小身影。
他粗略掃了一眼,大概是一些冬衣和一些耐儲藏的吃食,下床從中挑出了一個發舊的錦盒,打開發現裡面是兩雙換洗用的鞋襪,都是宮中侍臣穿的。
「冬兒,」蕭瑜沉思片刻說道,「把你劈柴用的斧頭給我。」
這樣的事在冬兒眼中看來是不適合讓蕭瑜做的,於是主動承擔起責任,為他把錦盒劈開。
錦盒夾層中露出些金銀細軟散落在地,蕭瑜面向西窗默默念道:「多謝二哥記懷,雖隔兩世,二哥對瑜兒的惦念卻不減。」
「哦,這是二殿下給殿下的?」冬兒好奇地問,她記得二皇子和蕭瑜鮮少來往,也不對,應當是說,這二人和其他所有人都很少來往。
兩個人都是冷冰冰的性子,只不過二皇子是常常面帶笑意的冷,蕭瑜卻用眉梢看人罷了。
「嗯,是二哥給的,幼時二哥對我很好,只是長大後因為母親和先皇后娘娘的緣故疏遠了。」
蕭瑜看著盒子中的東西道:「這些東西我們不留了,送給門口的兩個守衛吧。」
如今他身份低微,皇宮裡但凡是個有名字的,都能踩到他頭上來,二哥的心意他領了,這些留不住的東西,散給小人也罷。
上一世那兩個守衛沒少欺辱冬兒和自己,如今就讓他們先得意幾天,以免多生事端。
冬兒看著那些東西,倒是覺得可惜,要是拿給梅音或者干爺爺幫忙,或許能給蕭瑜換一些補身體的藥。
她找了個新盒子,打算把這些給守衛拿去,蕭瑜卻又叫住了她。
「等一等。」
冬兒低著頭,看著他修長的雙腿輕輕緩緩的邁向自己,直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頭頂上。
白皙的手指讓一盒珠寶金銀黯然失色,蕭瑜在其中挑揀出了一根銀蝶步搖,用手指抬起冬兒的下巴。
「你總低著頭做什麼?」
蕭瑜模仿著冬兒問他話時含糊的語調,拿著那根簪子在她頭上左右擺弄。
殿下離自己……好近啊。
冬兒聽到自己胸膛中的小兔子幾乎要跳到蕭瑜身上。
「這個就留著吧,冬兒藏好了,莫讓門外那些人發現了搶走。」
「這是我送給冬兒的東西。」
雖然這裡只有兩個人,冬兒也不是耳朵不好,蕭瑜卻伏在她耳畔誘弄的說著悄悄話,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
第10章 人間雪未消
那根步搖似乎還帶著蕭瑜的體溫,放在她的手心裡,燙著冬兒難言說的心思,帶著那個盒子去找守衛。
他們的臉和她一樣紅,不過卻是因為天氣寒冷的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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