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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色一咽,輕聲道:「可是看你慘遭□□,我也不得不行此事,與其被人輕賤,不如體面去了吧,父皇還沒有下旨,你生前死後,永遠都是太子。」
緊抱著蕭琳大腿的蕭琪似乎也聽到了他言語中的悲色,骨碌碌仰面望著蕭琳的雙眼流下一行清淚,這一刻他不再痴傻瘋癲,似乎是知曉了自己的命運。
蕭琳斟了一杯毒酒,用顫抖的手遞到蕭琪唇邊,就在蕭琪將飲下那杯毒酒之時,蕭競權的聲音陡然在殿門外響起,秘衛攔下了蕭琳,將殿門打開,蕭競權和李素就在門外。
見到蕭競權的那一刻,蕭琳不知道是該說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理應竊喜,還是說應當感到恐懼與脊背生寒,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這是他和蕭競權父子二人最悲哀之處,他有時候寧願不懂,也不願如此心寒。
大抵心死便是這樣的感覺,他明明早就知道了這個自己一直期盼著的父皇不會在自己依靠他需要他時出現,可是卻總也一次又一次期盼著,希望能得到一些不同的答案。
若不是為了演下去,蕭琳真的想開懷大笑,用一聲冷笑釋然。
蕭競權低頭瞥了一眼蕭琪,嫌惡地挪開了視線:「把他拖到一邊去,安排可靠的人來照看——琳兒起來吧,地上陰冷,莫再傷了你的腿。」
「父皇……父皇為何會在此?」蕭琳裝出一副茫然錯愕的模樣,希望蕭競權認為自己什麼都不懂。
「因為朕不放心你,當日太子謀逆一案案發,你向朕為太子與太子妃求情,不惜與你皇母妃爭執,被你皇母妃斥責。朕那時答應了你,會留蕭琪一命,如今也是這樣,朕不會食言,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蕭競權語重心長說道。
「可是父皇,琪兒他——」
「朕現在只說有關你的事,琳兒,朕想聽你的真心話,你要切實告訴朕。自你的腿有了傷殘,想必也聽過了不少風言風語,說你今後再不能入主東宮,成為太子,你也一定因此對朕有所厭恨吧。」
他用詞甚厲,可是語氣卻不見威嚴。
「兒臣絕無此意,自幼時起父皇便疼愛琪兒,騎馬射箭,讀書識字,都是父皇親自教授,後來又有了珍兒,瑰兒,許多皇弟……兒臣知道自己愚笨無能,讓父皇對兒臣失望,兒臣也並不想繼位天下君主實在是無能之人,不堪當此大任。」
秘衛搬來一把乾淨的椅子讓蕭競權坐下,他卻執意等人找回來另一把,等待蕭琳一起坐下。
「好了好了,你不必說這些自謙的話——朕今日為何那般嚴厲訓斥你,逼迫你賜死蕭琪,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蕭琳搖搖頭。
「你是朕看中的嫡長子,朕對你寄予厚望,與他們所有人都是不同的,你宅心仁厚又能殺伐果斷,朕都看在眼裡,可是有一點你做得不好——對於你的兄弟手足,你太沒有底線,太過軟弱無能了!」
蕭競權不滿蕭琳從前身為嫡長子卻任由旁人對他明槍暗箭。言辭雖激昂起來,可是他的神色卻如他掛霜的鬢角一般暗淡了下去。
「父皇已經老了,這世上沒有什麼萬歲,沒有哪個皇帝能長生不老,父皇不能一直護著你,責罵你是因為擔憂我百年之後,你到底明不明白?」
「朕還想將你皇母妃託付於你,可是你看看這幾日你的所作所為,珍兒都要騎到你的頭上去,恨不得把你除之而後快,而你卻還在顧念什麼兄弟之情,朕不得不出此下策,哪怕傷害我們父子之情,也要讓你明白其中利害,就是擔心朕一日西去,你不僅不能護著你皇母妃,更是自身難保!」
「兒臣無能,兒臣辜負了父皇,只是兒臣真的不想看著琪兒如此受苦,也不願親手了結了他的性命。」
看著蕭琳眼中淚光,蕭競權忽然想到了一些陳年往事,顯然這舊事並不讓他感到舒服。
「朕說過了,你腿腳不便,不必跪來跪去的,起來!」
他告誡了蕭琳第二件事,若不能做到狠心,那便好好對待自己的兄弟手足,不要生出半點的怨懟來,也不要想著使用毒計,他希望今後蕭琳對待蕭珍蕭璇,以及其他年幼的皇子公主皆是如此。
「朕要你記住這件事,今日你要在朕面前立誓,即便你不能登上皇位,也會盡心竭力輔佐君王,不可滋生二心,否則你穎王蕭琳必將背上千古罵名,遺臭萬年。」
蕭琳心中從來都是這樣想,自然從容回答道:「兒臣亦是一個殘障之人,怎敢奢求皇位,父皇放心,兒臣必不違誓。」
他這番話,倒是提醒蕭競權想起了方才在大殿上的蕭珍,多日來的不滿積壓在心頭,一時不忿,氣血上涌,吐出了一口鮮血。
「父皇!」
無論心中何等悲涼,蕭琳下意識去扶蕭競權,卻被他一把推開。
「朕方才說的話你又忘記了嗎!」
「朕曾經對你寄予厚望,對你疼愛有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繼承朕的位子,可是卻因為那樣一點小事,致使父子離心,朕封琪兒為太子,最終害了你們兩人,這是朕虧欠你的,朕也虧欠聖敬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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