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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怔思忖了許久,終於是吐出了幾個字:「瑜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原原本本告訴我好不好?」
自打茹瑩去世,蕭琳日夜憂憤,經太醫診治,說是上了心肺,又是平故沒有勞損,胸口隱隱做痛,調理了許多年,才養好了一些,如今被蕭瑜這樣一說,心口陣陣絞痛。
「我說的話,二哥都信嗎?」蕭瑜問道。
蕭琳嘆息:「信,如何不能信呢?」
蕭瑜合了窗子,確認了無人監視偷聽,便把前世發生之事與蕭琳細細講來,他人生中漫漫十年,到頭來不過就是一柱香的講述,淡淡然,並無一絲值得言語稱道之處。
他料到蕭琳眼中的惶恐,便問道:「父皇下令屯兵北邊,提前防禦碓拓北下侵擾邊境,卻沒有決定好派遣何人帶兵,對不對?」
「這,瑜兒怎麼知道!」
這是今日早朝時蕭競權才下的旨意,蕭瑜根本不可能知道。
蕭瑜道:「臣弟重活一世,自然是知曉前世之事的,無論二哥怎麼想,如今瑜兒也心安了。」
蕭琳不知再說些什麼,只是撐著桌子站起來,望著蕭瑜,眼中翻湧著難以言說的撼愕,他抬起顫抖不停的手,懸在半空中。
本以為他是要打得,蕭瑜沒有躲,只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說到底,他的心還是痛的,他活了第二世,卻終究不是第二世的人,不過是走馬過客,一旦道破從此親情愛情,或許都與他無關了。
卻不料,蕭琳只是緩緩把手按在了他肩上。
「我還記得你從下就不愛說話,處處容讓他人,不爭不搶,也不愛叫苦叫累,可是我知道你脾性里卻是不甘心受委屈的……那時候我還記得教過你,若是再被人欺負了,就不要再給他們留臉色,只管好好報應回去!」
他已然是個少愛少恨的人,可是今日言語卻這般動容,幾番聲然淚下。
蕭瑜不願流露心中苦澀,淡淡憶道:「那時候,二哥說會幫我,若是有人欺負我,便會找他們算帳……」
蕭琳見他如今已然是清瘦的身量,更不敢想他上一世是如何被折辱得不成人樣,不知道他是如何一個人登上皇位的,知道他吃了千萬的苦,可是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
「瑜兒,二哥只恨,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事……」
他將蕭瑜攬在懷裡,就像當年他站在宜蘭園宮牆下,等著蕭瑜從宮苑中跑出來,一路跑到自己身邊,抱著自己的要,求帶他去念書,去獵場騎馬射箭。
蕭琳想不到自己為何會和薛妙真有一個孩子,也想不到自己是如何被人毒殺,他只是赫然驚謝。
原來這一世,看著蕭瑜每日謀劃著名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已然是上天恩賜,難遇難求了。
「你可曾和梅妃娘娘說過,可曾和孟姑娘說過?」
蕭琳詢問道,方才聽蕭瑜的講述,他已經知道了冬兒是如何重要,也全然明白了為何蕭瑜會這樣愛她。
蕭瑜搖頭:「都不知,我還不想讓她們知道,特別是冬兒。」
「為什麼?你就不怕——」
「怕的。」
蕭瑜道:「就是因為怕,才不想她太早知道,其實那日看著她受了風寒臥病在床,我不是沒有下過那樣的決心。」
「二哥,那日我問過你的,你記得麼?」
他問蕭琳,若是蕭琳能重來一世,要怎麼為茹瑩做打算,那時候的蕭瑜信心滿滿地勸慰蕭琳,讓他絕不要再放開茹瑩的手。
如今,是他蕭瑜自己動搖了。
他怕了。
蕭瑜用低到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呢喃著:「二哥,我不說,因為我不敢……其實我想了好多年,我以為自己已經不是個人了,想要她陪著,想給她世間最好的東西,可是只要想起自己是什麼樣了,我就怕,怕她嫌棄我,怕她跟著我受委屈。」
「如今雖然不一樣了,我卻更不敢了,貪戀那一點溫存,就越不敢去問她的心如何想。」
如今蕭琳問了他一場,蕭瑜算是明白了。
他似乎還是他,那個受過宮刑的廢皇子,他都不敢捫心自問,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她若是不愛你,又怎會為你擋劍去死?若是對你無情,怎會那樣日夜不離不棄陪著你。」
蕭瑜急切地問:「那,二哥你說我做得對不對,等我登上皇位就告訴她,不會遲的,不會讓她久等!」
「有些事,還是要早早說清楚了,不要空留遺憾。」
蕭琳用這樣的話勸人,心裡卻翻湧著對自己的嘲弄,他看著梅音為自己做得那個暖手爐,久久出神,直到他和蕭瑜的心一齊平靜下來。
過了十五,天氣也便日漸轉暖了,蕭瑜蕭琳無言喝了一些熱茶,便不再提起方才之事,蕭琳已然答應了,再過幾日,就向蕭競權稟報蕭瑜被火燒後重傷不治,讓蕭瑜可以自由行動,去做自己的事。
蕭琳這才與蕭瑜講了白雲寺住持所言的重要線索,當年斡卓國的銀築將軍流落中原,曾經投奔過身上一樣流著西域異族血脈的紀王蕭平弢,似乎還告知了蕭平弢一件極為重要的足以動搖蕭競權皇位的驚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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