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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兒還沒一一熟知如今朝中的大臣,但是她不傻也不笨,她聽得出什麼是赤誠忠勤,也聽得出什麼是暗藏禍心。
她不喜歡這個大臣拿腔作調,好像是裝出一副關心自己的樣子,字字句句卻是在給蕭瑜暗中施壓。
蕭瑜正靜靜聽大臣講話,一門心思卻都放在冬兒身上,看她想要張口,便不顧那大臣舌槍熱火,傾身柔聲問道:「皇后想說什麼?」
冬兒被他問得一愣,本想搖頭,可是蕭瑜握緊了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多慮。
她清了清嗓子,啟唇朗聲道:「多謝大人關懷,只是本宮不信巫蠱之事,這小小的巫蠱之術怎麼能傷人性命,陛下固然嚴禁旁人覬覦後宮之位,可是同樣陛下也明令律法昭昭,此事尚不明朗,應當由陛下派人查明後再做定奪。」
那大臣從未想過皇后娘娘是這般不矜而莊落落大方之人,一時想不到旁的話回答,便連連稱是,坐回一旁接過蕭瑜的賜茶。
冬兒雖言畢,心中卻還是緊張萬分,直到和蕭瑜對視,看到他唇角的笑意,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朕與皇后還有要事商議,如今時候不早了,朕總不能留你們在宮中用午膳——都跪安吧。」
比起激憤昂揚的幾位臣子,蕭瑜的態度反倒平和許多,反反覆覆議論半個時辰有餘,卻沒有得到半點聖上態度,眾人只好悻悻離去。
宮人早已熟悉了蕭瑜的要求,若是皇后在場,便輕易不會有他們的事,故而一一退下,冬兒問蕭瑜有什麼要緊事要商議,蕭瑜搖搖頭。
「你來了就是要緊的事。」
「好吧,那我可有給你丟臉了,真是的,我剛剛明明不想說話的。」
蕭瑜在冬兒頰側親了親,溫聲道:「沒有丟臉,不過下次你便不要和他們好言好語,同他們講什麼道理,冬兒應當讓他們滾出去,跪到殿前,跪上個三天三夜才好!」
冬兒撇撇嘴,小聲道:「那豈不是讓我做壞人,殿下真壞——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我聽了幾句,卻還是不太懂。」
蕭瑜苦笑著搖頭:「這群朝臣沒有一日能讓我安心的,方才一直被提及的孫青茹,他是朝中舊臣,早年間就反對為母親封妃,我初登基時也常常與我作對,手下的學生也曾寫過文章,在封你為後的事上大放厥詞。」
「是這樣嗎,記得先前,我好像也聽裴大人說起過有一位孫大人文章寫得極好,是他嗎?」
蕭瑜頷首:「是他,我愛惜他一身才能,忠心於社稷百姓,固而不做追究,經歷過一些事,他已經對我表示依順之心,他也為從前所做之事愧悔,這一次鬧出巫蠱之禍,想來是被旁人做了文章。」
今日朝堂之上,與孫青茹多年交好的摯友忽然啟奏檢舉其與妻子白氏行巫蠱之事詛咒皇后,言辭懇切,人證物證詳呈,的確是讓蕭瑜有些猝不及防。
前有嚴令下達,事涉皇后,後又有確鑿證據,蕭瑜他就算是想對孫青茹網開一面,卻也無奈只能先罷免孫青茹官職,將其與妻子投入天牢詳查。
冬兒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她知道蒙冤的滋味,即便這個孫大人聽起來不是什麼好人,可是若不是他做的事,便不能責罰他。
若是以往,她一定不想讓蕭瑜這樣做,可是如今不同了,蕭瑜是天子了,他才即位不久,尚未在朝中立穩根基,還有許多的顧慮,她也應當幫他多多考慮,不是嗎?
兩人正無言時,太醫前來請見,蕭瑜打起精神,挽著冬兒坐到了一旁的小榻上。
「怎麼還要讓太醫來,你不舒服嗎,是不是心口那處傷口又復發了?」
冬兒一連問了許多,說來也奇怪,如今她比從前更擔心蕭瑜。
蕭瑜搖搖頭,安撫她坐好,淺笑道:「我知道你不信巫蠱之說,就當是我相信了,好嗎?讓太醫為你瞧一瞧,總歸是好的,今後我會每日讓兩位太醫為你診脈,你平日裡也要養身惜福,多注意著身體,調理好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蕭瑜說這話並無他意,可是冬兒卻想到了別處,不禁有些臉紅,是啊,她還沒想到這件事呢,今後她自己就不必那麼羨慕梅音了,或許她和蕭瑜也會有小孩子。
自然冬兒的身子康健無礙,蕭瑜叮囑太醫不可向旁人談及今日前來紫宸殿為冬兒診脈一事,亦不許除自己和太後以外任何人探查有關皇后鳳體事宜。
太醫跪安離開,蕭瑜心中的這塊石頭才算是將將落地,柔夷緊握手中,心中積鬱的殺念也消散了幾分。
他自知孫青茹不是愚蠢之人,動用巫蠱之術詛咒皇后實在可笑,但蕭瑜心中亦有明鏡,所謂物證可以一時捏造,可是與他交好的摯友卻不能一時憑空尋得人證以及來往書信,孫青茹從來不是什麼無辜純良之人。
殺伐果決固然招致殘暴後世之名,可是前世的蕭瑜已經證明手段狠厲的確是治下利器,若是此事實在難察,處置孫青茹保全他一家性命,倒也不算讓他無辜蒙冤。
說來也奇怪,今晨的那個噩夢,似乎格外綿長,蕭瑜不由得胡亂猜想,若是自己不曾與冬兒重逢,而是依舊做那個孤家寡人,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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