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頁
蕭瑜答道「在離開京城前,母親才因前日碓拓與斡卓侍臣之事在蕭競權那裡受了委屈,被他囚禁在偏殿中。」
「為什麼囚禁她?她現在被放出來了嗎?」那魯忙問道。
蕭瑜忽覺得一陣悲意湧上心頭,母親和她的母族親人,是真真切切斷絕了十餘年的消息,那魯尚還不知這十餘年來皇宮中發生的種種,亦不知聖敬皇后早已死去,英國宮解甲歸田。
他簡單說了梅妃這些年在宮中的生活,也告知了聖敬皇后早逝的消息,告知他蕭競權還有許多嬪妃。
「所以……她過得並不好嗎?」
「若說是萬千寵愛,錦衣玉食,安享豪奢珍饈,自然是沒有被虧待的——可若說是她真的有幾日歡心,想必也並沒有。」
蕭瑜不徐不疾回答道,留心觀察著那魯的神情。
「按照你的意思,狗皇帝並沒有虧待她?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還要把她關起來?」
蕭瑜也不知那魯是真的不懂,還是關心則亂,不由輕嘆一聲。
「有人對待自己養的馬兒也是萬般寵愛,給它最好的草料最甘甜的泉水,可是終究還是把人當做是牲畜來看,他平日裡自然對母親很好,可是若是有什麼事不能順遂他的心意,母親便會被他左右磋磨。」
「真是個畜生!」
蕭瑜繼續說道:「前幾日碓拓與斡卓的使臣前往中原,席間提到了幾句有關班茲遺民之事,蕭競權又疑心母親有意派人尋找銀築將軍,故而將母親囚禁於偏殿之中,惹得母親傷心。」
那魯怒氣不減,掃了蕭瑜一眼,問他既然明知如此,又為什麼不留在京城中在旁幫助,好好保護他的母親,卻跑出皇宮來到這里尋找班茲遺民。
「請您恕瑜兒無能,我也想幫助母親,也想救她逃出深深宮苑,可是您有所不知,如今我在世上已經是一個死人,我不再是什么九皇子,我不能幫到母親什麼,貿然接近她,只會給母親帶來危險。」
那魯正欲問蕭瑜這話是什麼意思,恰有一人在帳外求見,看他身材精壯,虎額豹面,應當也是族中的武士。
他進入帳子,在那魯耳邊低語了幾句,那魯看向蕭瑜的眼神多了幾分驚詫,比之先前的鄙夷嫌惡柔和了幾分,卻依舊不減太多懷疑。
那魯拿起一柄剔刀走上前來,一刀割開了蕭瑜身上的繩子,坐回主位,仔細端詳蕭瑜。
蕭瑜揉了揉手臂上的勒痕,自己尋了處位置坐下,問道:「看來,您已經知曉了一些有關我的事情。」
看那魯不語,蕭瑜便簡單將自己謀反被擒,假死逃出皇宮一事以及今後發生的種種告知那魯,隨後便提出希望能見自己的外公一面,或許可以治好他身患的疾病。
那魯聽他說完這段近乎傳奇的經歷,起身欲言又止,最終卻說道:「我就知道阿姐不會忘記我們的,她一定不會忘記我們的!唉……你們母子兩個人在漢人的皇宮裡過得也並不好,一定被那些漢人們欺負了,我應當想到這件事的。」
粗糲寬厚的大手拍在蕭瑜的肩頭,那魯心中滿懷歉疚。
「你不知道的,並不是我不願接納你,這里的情形……絕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簡單的。」
蕭瑜聞言淺笑道:「您放心,我並不是來此尋求您的庇佑,我也知道,許多班茲遺民並不知道蕭競權的真面目,也不了解當年的真相,因之錯怪母親、怨恨母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並不想讓您感到為難,還是快帶我去見外公吧。」
從納度口中確認了眾人的安危,已是蕭瑜此行最大的幸事,此外無論再有什麼險阻,他都不會懼怕畏縮。
那魯不得不讓蕭瑜多受些委屈,又命人進來將他綁了起來,押送到老斡卓王所在的帳屋中,告訴他冬兒一會兒也會被送去。
蕭瑜進入帳內,冬兒已經等在一旁,那魯命看護之人退下,便為他和冬兒鬆了綁。
老斡卓王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雙目望著帳頂的天窗,看到那魯前來,喉間溢出了一聲嗚咽,及其費力地叩了叩手指。
那魯道:「當日父親知道是狗皇帝下令剿滅我們,便氣憤之極,以至於口吐鮮血,後來他被馬隊圍攻墜入谷底,便成了這副樣子。
「那莫為他醫治過很多次,他身上摔斷的骨頭也都長好了,可是他還是不能行動,也不能開口說話。」
屋中燃煮著草藥,飄蔓的青煙一路省至帳頂,卻無論如何再也無法逃逸出去。
蕭瑜這才注意到,原來那罐燃燒著的草藥後還靜靜睡著一個人,他似乎是身有殘疾,坐在一個形似輪椅的坐具上,他的面貌與母親更為相似。
那魯告訴蕭瑜,這位是梅妃的哥哥那莫,他從前是驍勇的戰士,只是因為與群狼搏鬥,不幸傷了雙腿,如今他就是族中的迭理。
眾人聲響嘈雜,也吵醒了那莫,他看到蕭瑜的反應並不似那魯那樣震驚,甚至有一些欣慰和慈愛的神色。
「那莫,這是阿姐的和那個狗皇帝的孩子,他一路從漢人的地界過來尋找我們,你也想不到吧,阿姐居然有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居然已經這麼大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