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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瑜從院中摞好的柴堆縫隙中抽出了一個布包,布包裡面有一把劍,那劍很普通,是捕快們用的便宜樣式,不鋒利,也不算剛勁,蕭瑜並不缺銀子,他可以買到更好的劍。
這把劍他太熟悉了,曾經他握了十年,以至於如今看著這把劍依舊生出厭惡之情。
劍身十分乾淨,反射著月色卻一片昏沉,朝生暮死的味道,最後是揮灑不去的血跡。
冬兒說了,要他保護好自己,不要讓她擔心,他需要有一把趁手的兵器,這把劍合適,這一把粗劣的劍,曾經刺穿冬兒的胸膛,奪走她的性命,蕭瑜沒能救她,甚至可以說,冬兒是用了她自己的命換了蕭瑜的命。
那是前世記憶里最大的一場雪,那一日的雪,仿佛讓他回到了在宮裡的那場寒冬。
當日里搭救被人追殺的宋蕙,蕭瑜不是沒有料到這會給自己和冬兒招致危險,他只是僥倖,或者說當時的他沒有那麼在乎冬兒的性命,不似冬兒在乎他那般。
那時候,他和冬兒的關係已經親近了不少,只要蕭瑜不提及讓冬兒離開他嫁人的事,冬兒總是帶著一些淺淺的笑意,蕭瑜說什麼報仇也好,說什麼謀略也罷,她沒有一個字音是忽略過的。
只是那時候,他的謀劃,沒有為她考慮周全,他把冬兒當做是理所應當的存在,眼中只有復仇,只有上位,只要他為冬兒再多考慮一點點就好。
他沒有做到。
那段時間,總有人在藥鋪周圍反覆張望,夜裡作亂的腳步聲讓蕭瑜難以安眠,他的武藝不下那群雜魚,他夜夜提防著他們,他們不會靠近冬兒半步。
但是,他也知道宋蕙的事必然要來一個了解,刀劍無眼,冬兒在他身邊,還是太過危險了。
何況,臨街那家綢布店裡的小兒子今日雪才停就來看望冬兒了,送給她一件上乘皮料做的手捂,還為他做了薑湯。
那時候冬兒已經過了嫁人的年紀,她那麼漂亮,是世間少見得好姑娘,是時候尋個愛她重她的好男子成親了,她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像蕭瑜那樣殘破不堪,時常與她冷眼的。
蕭瑜沒有喝她分給自己的薑湯,反而是質問:「這東西不是我應得的,既然你拿了人家的東西,也記得不要白拿,他們家是易原縣裡的富貴人家,你不如就答應了,以後總少不了你喝湯。」
這話說的難聽,蕭瑜希望冬兒打他,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冬兒正想喝那熱氣騰騰的薑湯,聞言一怔,便放下了碗,擦了擦略有些乾裂的嘴唇。
「那冬兒不喝了,殿下不要生氣,以後冬兒也不和他說話了……」
她笑得有些勉強,天氣不算暖和,她眼眶的淚光都被染上了寒色,整張臉也隨著顫抖的燭火閃閃爍爍。
蕭瑜發了狠心,繼續說道:「到了年紀的姑娘,哪有不嫁人的?你救過我的命,這不假,我也不會忘了你的恩情,只是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如今不是個男人了,難道你還忘不了宮裡的日子,要我與你在宮外來一場對食吧?」
他佻撻笑著,冬兒怔怔哭了,沒有一點聲音,只是痛得心窩裡的肉一片片被人削下來。
蕭瑜的脾氣不好,可是不是壞心眼的人,他恨自己,不恨她。
冬兒總是讓著他忍著他,等他氣消了,也就好了,只是今日她實在覺得好冷,實在想喝一口熱熱的薑湯,她只會為一件事傷心,那就是聽到蕭瑜沒心沒肺一般的自己作踐自己。
方才那隻乾瘦瘦的貓又來了,冬兒依舊和往常一樣餵它,它還是凶得很,和別的貓打架弄傷了腿,冬兒想為它擦擦,便被它在手上撓出了一道血痕。
「殿下!你怎麼能這樣說……」
她扶著心口,似乎喘不上氣,蕭瑜別開眼,胸口與她一同作痛。
「我說話難聽,你就恨我吧,我如今身子不差,也不要人伺候什麼,如今我沒本事報答你什麼,可是我斷然不會忘掉你的,若是今生我沒有闖出一番天地,來世我為你做牛做馬,若是今後我能榮華富貴,也斷然不會少了你的。」
冬兒認真聽著,問了一句:「那殿下不喜歡冬兒嗎?只是冬兒這個人,別的什麼都不考慮呢?」
「我心中對你的情愫,只有感激,這感激有時壓得我喘不過氣來,至於別的——我二人云泥之別,就是連做朋友認識一場的情誼,也是不夠的。」
聽罷,冬兒反而不哭了,她笑不出來,只是覺得心痛,輕輕「嗯」了一聲,嗓子便緊澀的動彈不得。
第76章 日夜共凋顏
聽罷,冬兒反而不哭了,她笑不出來,只是覺得心痛,輕輕「嗯」了一聲,嗓子便緊澀的動彈不得。
蕭瑜很想抱一抱冬兒,兩人並沒有太多親近過的時刻,有那麼一次兩次的觸碰,便已經讓他無法自拔,心甘情願死在她的懷中,若非是,他不配、
良久沉默,冬兒柔聲說道:「殿下,我是很喜歡你的,我嘴笨,也不識幾個字,說不清楚……不過啊,喜歡這一點殿下嫌棄或是不嫌棄都無所謂的,只是……我二人確實無緣無分,我沒能為你做過什麼,我不要你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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