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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四七章:各懷心思

    陳諾正渴酒呢,不想米萊適時拿了兩盞水酒來,只他還沒有拿起來喝,倒是祝融青衣一擊門,報說西涼方面有了新的消息。陳諾聽來,只好暫時丟下米萊,出得門來,在祝融青衣的保護下,朝著大帳走來。也難怪,陳諾等人雖然休息在集鎮裡的民房裡面,但辦公仍是在集鎮中間的空地上,空地中間卻是臨時搭建了一座帳篷,陳諾便是隨著祝融青衣來到了大帳里。

    大帳里,陳諾的一干心腹也早已經聚集在那裡等候著陳諾到來,只陳諾一來,諸人都相繼將眼睛團向陳諾。陳諾徑直坐到帥案前,也不兜圈,開口就問起兩邊西涼消息。那下面其中一人,聽到陳諾問話,也立即向陳諾稟道:「回將軍,據我等所知,先前失去消息的西涼賊將牛輔,目下也已經有了新的消息。」

    陳諾一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那人方才接著說道:「原來,當晚上西涼大亂時,賊將牛輔非但沒有制止動亂,反而是和心腹愛將胡赤兒帶著金銀細軟逃出了大帳。只半道上胡赤兒因貪圖牛輔錢財,故而將牛輔殺害,並割下了牛輔首級一路往西而去,看來是準備將牛輔首級獻於朝廷,以換來朝廷對他的赦免。」那人話一說出,皆都是議論紛紛,只罵牛輔活該有此報應。

    對於牛輔的死,其實熟知此事的陳諾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便是淡淡的一點頭,向他問道:「還有別的嗎?」

    「有!」

    那人整了整思緒,接著道:「據我等所知,另外西涼賊將張繡與賈詡兩部兵馬,自撤出陝縣後便是一路西向,沿途收攏亂兵,目下已達數萬之眾。聽說這支人馬尚未到華陰,便有西涼將軍王方、李蒙等與其合兵一處,號稱兵馬十數萬,且一路高呼『殺上長安』之口號,不斷向西挺進,兵鋒甚疾。」

    其實,對於賈詡扶植張繡一事陳諾不可能不知道,只是陳諾也沒有想到這兩個聯手居然把事情辦得如此的順利,也實在出乎陳諾預料。要知道,張繡雖然是西涼戰將張濟的侄兒,然張繡畢竟還年輕,領兵經驗也不是充足,要想說動牛輔的舊部人馬實在是困難至極。可陳諾也沒有想到,外表看來困難至極的事情,在他或許是難,在張繡也是可望而不可即,但在賈詡的推波助瀾下,卻變成了事實。如今,張繡不但是擺脫偃師一戰慘敗的陰影,且還重新掌握了這麼一支雄壯的西涼兵馬,便是陳諾也不敢輕易小覷於他。想來,張繡掌兵後立即揮兵往東,打著攻打天王寨的口號,其實明白人都知道他這是因為聽說他陳諾在天王寨中,便是想藉此機會報仇。而張繡不顧士兵的士氣便敢冒然發兵過來,也足以見得張繡對陳諾的仇視了。雖然這一擊因為逆勢而最終失敗,但可以想像,一旦張繡成事,將長安攻破了,到時位高權重,也必與他陳諾不共戴天。所以,陳諾對於張繡的動向,當然極是感興趣。

    本來,在趙雪還有他的『父母』沒有消息之前,陳諾今後的行動方針也是十分的瞭然,自然是繼續西行,將『父母』接到身邊,將趙雪找到,然後再論其他。可如今,因為趙雪的歸來,『父母』平安的抵達,他的整個身心好像也跟著一下子鬆了下去,有點無事可做的感覺了。向西嗎?『父母』和趙雪都回到身邊了,向西還有什麼意思?難道是去淌長安這趟渾水?似乎又很是不理智。可若就此回去呢,好像又不甘心。畢竟,他原本以為殺死張濟三將後西涼人就再也翻不起浪花來了,可現在倒好,死了李傕、郭汜、張濟三家,起來一個張繡,便是有點讓人傻眼了。

    要知道,如果按照歷史發展,西涼人攻破長安後,得益最大的便是張濟、李傕、郭汜三家,雖然這三家蠻橫跋扈,可好歹正因為有三家人馬互相牽制,平分秋色,這才使得這碗水稍微端穩了些。可現在倒好,如果讓張繡成功,則必是張繡一家獨大,至於李蒙、王方幾個也未必能與張繡抗衡。如此一來,勢力平衡打破,也必影響深遠,這是陳諾萬萬不想看到的。拋開私人恩怨不說,單單在利益上,如果讓張繡一家獨大了,對陳諾也是影響不小。畢竟,陳諾現在身為朝廷欽封的河南尹,經略洛陽以東的土地,轄地上便是跟張繡毗鄰,將來張繡座大也必威脅到他,到時他整日忙著防備西面的西涼人馬,更別說謀求發展了。

    既然陳諾已經預見到張繡將來可能對他威脅頗大,那麼是否可以提前預防,或者乾脆趁他現在幼苗初長時,將其拔了呢?陳諾不是沒有想過,可最後的答案無非是一個『否』字。要滅張繡他自己手上拿不出人馬,如何行動?難道調偃師的萬餘駐軍?笑話,不說道路難行,糧草運輸困難,便是來了只怕也攆不上西涼人的步伐,拿什麼去滅他?那麼拿現有的天王寨人馬呢?那更是笑話了,先不說能不能完全調得動天王寨這夥人,便是調動了,以天王寨這點人馬和如此羸弱的戰鬥力,只怕是拿過去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更何況,人家張繡現在帶領西涼人攻打長安,那是大勢所趨,陳諾要逆勢而為,只怕是自討苦吃。

    既然無法領兵追打,那麼還有別的辦法嗎?從中破壞?如何下手呢?用計謀?別說他暫時沒有,就算有,人家張繡身邊還有一個老謀深算的賈詡呢,如何能輕易以計破壞之?看來,是大勢者,要想阻攔只怕也阻攔不住,強行而為,不免要落得灰灰的下場。陳諾思前想後,如今去長安也不是,不去長安也不是,眼見著張繡勢力漸漸座成,將來只怕是一個不小的威脅,便有點頭痛了。不過仔細一想,這一切正是因為他偃師城下破了張濟三家人馬開始的,這才有了張繡走陝,製造了張繡與賈詡見面的機會,方才有了這接下來的一系列鬧劇。原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他陳諾,他陳諾才是一手締造目前局面的人,倒是有點作繭自縛的味道了。陳諾想到此,不由得嘿然一聲苦笑,也不言語。

    那下首諸人本來以為陳諾聽到張繡已與華陰方面西涼軍聯手了,當憂心朝廷才是,沒想到他卻是一發笑,箇中味道也是無人體味。只那陳諾沒有開口,他們也就沉寂下來,各自心裡思謀著。陳諾這邊一時無聲,這且按下不表。只說陳諾去後,屋內獨獨只留下了米萊一人,頓時空空寂寂的,讓她很是難受。

    要說起來,米萊端來兩盞水酒,要一人一盞,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的。而她提心弔膽辦著這件事情,眼看著只需陳諾一個抬手,這水酒也就可以送到他肚子裡了,那麼這件事情也就算是成了一半。然而,偏偏事有不巧,這麼大晚上的陳諾居然還要忙於軍務,卻將她一人獨獨留下在此,不免讓她起了幽怨之心。心裡還道,難道讓陳諾與她『雙.修』就有這麼的難嗎,老天爺為什麼就要三番幾次的捉弄她呢?

    想來,第一次時他們就差點成了,只是最後因為她一句話說錯了,致使陳諾在關鍵時刻醒悟過來,雙方本來要刀兵相見的,在這一刻卻是突然打住了。而在這之後,又有一次機會讓她偷溜進了陳諾的房中,且都躺榻上了,而陳諾也都有點把持不住了,差點就要開弓拉箭了。然而,在最緊要關頭,卻最終因為外面的響動,將好事生生又給破壞了。

    也正是因為有此兩次經歷,她米萊對於『吃定』陳諾便是越來越沒有信心了,總以為無形中老天爺總在破壞她的好事。而她也很是明白,再有這樣的機會很是難了,就算是直接跟陳諾說,求陳諾與她『雙.修』,幾次證明陳諾都是將她的話當做玩笑話,自然不會配合。更何況,陳諾一直忙於軍務,有時一忙起來就將她給丟在腦後了,哪裡有功夫想起她來,機會自然是少得可憐,甚至她懷疑再無機會了。而她,為了報仇,自然是不肯輕易放棄修煉神功的嘗試,這才讓她遂有了用藥強行與陳諾合體的念頭。只她雖然有此念頭,但這種藥水輕易不可尋得,也正是她苦惱之時,倒是因為那個葛衣老道的出現,給了她這兩顆藥丸,遂決心一試。只是,要做這種事情米萊畢竟膽怯,一直還猶豫著遲遲不肯動手。想來,要不是她這次來眼看著陳諾身邊又多出了兩位異性,且都姿色頗為不俗,遂有了危機之感,只怕今晚上也未必下得了這個手。

    然而,當她鼓足了勇氣將帶藥的酒水送來,準備與陳諾你一盞我一盞,然後雙雙成就好事共修神功時,不想臨了了又出了這個紕漏,如何能讓她鎮定,便是心下一涼,幽怨起來。她放下盞中酒,只想著等陳諾不是,不等陳諾不是,實在苦惱。也正是她猶豫不決時,倒是有一隊巡邏士兵慢悠悠的從門前經過,且從他們閒聊的話里,讓她聽來心下不由跟著砰然一動,臉色作變。

    因為,從他們的話里,讓她聽出了一個人名來。而這個人名,也正是她憤怒的源頭。

    「你們剛才說的可是天王寨王故那廝?」

    米萊身子一動,立即從陳諾這邊出來,跳出了門外,將那巡邏的士兵給攔住了。這三兩人也不過是閒來無事瞎說些見聞,哪裡想到會驚動屋子裡的米萊。他們也是見過米萊的,卻是知道米萊跟他們的將軍陳諾很是熟悉,不敢得罪。突然聽她問來,也不敢怠慢,趕緊與她說來。那米萊前後聽他們一說,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原來這些人也是聽了外面的消息,說是當初從天王寨跑下來的叛賊王故,本來一直沒有消息的,前些日子突然出現在前方的市鎮,多的消息當然就沒有了。那米萊聽來,眼睛一紅,眼睛投向屋內,看著木案上的兩盞水酒,卻是不做聲。那三兩人也不敢打擾,徑直走了。只那米萊看了一時,心裡便有了主意。心裡還道,修不修煉神功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卻是找到仇人王故,既然有了他的消息,卻是千萬不能讓他走脫,否則將來就算神功成了,要是沒了他的消息,卻是找誰報仇來?米萊腦子電轉著這個心思,便是將眼睛從屋內酒盞拉回,二話不說,便即搶步投入了黑夜裡。不時,馬嘶聲一聲,米萊卻是駕馬出了集鎮,連夜向目的地投去了。

    米萊這邊突然駕馬走了,自然是要驚動守兵。只先前隨米萊來的那些天王寨寨眾看到米萊走了,因為身有保護她的責任,因而是二話不說,投身追了上去。至於其他人,因為黑夜裡沒有看得清楚,加上反應不及,讓她走脫也就走脫了,倒是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不說米萊駕馬連夜去追殺王故去了,只說與陳諾談話後的趙雪和蔡文姬二女,她們各自回了臨時住處後,便再也沒有出來。只那趙雪因為連日奔波,到榻上倒是很快睡著了,這且不用提了。現在單說那蔡文姬,她自從與趙雪同別陳諾回到屋內後,便是一直撫摸著琴弦,雖然不彈,卻是在心裡無聲勝有聲,波濤起伏不定。

    說起來,她父親蔡邕的死雖然是博得了士林一片惋惜之聲,有為其報不平者大有人在。然而,卻因為製造蔡邕冤案的是王允,且王允自董卓死後便把持著朝廷,所以蔡邕的死就算是有異議之聲,那也絕不敢大放厥詞,不過是士林偷偷的表示了一下惋惜之情,卻也暫時沒有哪個敢直接指責王允為蔡邕喊冤的。也正是因為蔡邕的死未能得到昭雪,士林到底是一片沉默,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極是傷心。只她這種傷心化為一種幽怨,便是苦惱不堪,正是需要他人撫慰。而恰時,陳諾敢於在她面前替他父親報不平,且言辭之間毫不避諱的有責備王允的意思。也正是他這一無意間的幫腔,每每說到痛癢之處,無不讓蔡文姬引以為知音之慨,默然嘆息。雖然陳諾只不過是唇舌之間鼓弄鼓弄,卻也激起了蔡文姬內心本來就不平的波瀾,以至翻湧起伏,徹夜不能入睡。而她也正是被陳諾的一番話說動,不覺愁腸暗結,想要撫琴以寄託哀思,卻又想到此是深夜,現在操琴實在不便,也只好按捺住了心思,只將一對玲瓏剔透的玉指放在琴弦之上,輕輕撫摸著。

    雖然是琴無聲,蔡文姬的內心卻是波瀾翻滾,錚錚錚錚錚錚錚錚而鳴,紛亂不堪,實在不能入睡了。

    她只這半夜坐在長琴邊想了許許多多,卻是沒有一個頭緒,無非是思及小時候與父親趣事之總總,不免又要落一把淚。而如今,父親卻因為董卓而受到牽連,以至身首異處,下場實在可憐,又是落了一把淚。只思念了父親半天,念及先前陳諾安慰她的話,卻不覺臉上一熱,有點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先還不覺得,卻因為因陳諾而想到以前趙雪跟她的玩笑話,說她大哥哥陳諾怎麼怎麼好,就是尚缺一個女人云雲,當時不覺得,現在想來,一思及陳諾那張時有冷峻卻不失溫柔的面龐,不覺是心裡一動,小鹿跟著亂撞起來。

    只她有了這個念頭,趕緊就要打住,只奈何愈是有了這個想法,念頭便愈是收攏不住了。此時她坐在長琴前,卻是坐一個陳諾,又一個趙雪的話,可憐撓得她心頭痒痒的,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她只覺得此時突然是口乾舌燥,便是一個念頭想要喝水。只起身來找水,卻因為是臨時而來,部隊的用水也是有限,又沒有及時分到她這裡,實在是找不到一滴。便是屋子裡,因為人都沒有,更別說是飲用水了。她這邊渴極,便一門心思謀著要點水來解渴,不然只怕是睡不著了。她有此想法,腦子裡一轉,真正的鬼使神差,一想子想到了陳諾。想來陳諾就在她旁邊住著,反正也不遠,向他討點水也自方便。更何況,她心裡也不知是什麼催使著她,只讓了有了借借水之機,正好再看陳諾一眼的念頭。遂有這種心思作祟,她便完全忽略了趙雪,自然也沒想要去找她。

    蔡文姬只這麼一想,便再也沒有猶豫,轉身就出了房門。只她剛一出門被冷風一吹,先還有點驚醒,還道天色太晚了,未免不便吧?心裡有這個猶豫,卻見陳諾房門開著,也就壯著膽子走了過去。只她在門外也沒有看到守門的,屋內也沒有動靜,叫了兩聲也沒有人應答,方才知道是陳諾走了。既然陳諾不在,她也不好冒然進去了,只正準備轉身,忽然瞥眼看到屋內木案上放著的那兩盞水酒,還溢出了酒香,便是止不住饑渴,不論其他,走了進去。

    捧起其中一盞,猶猶豫豫的,鬼使神差的,一口悶下。然而看著手中的空酒盞,蔡文姬突然覺得不妥,便趕緊放下酒盞,跟做賊似的,轉身偷溜出去了。出得門來,心口裡如有什麼東西在砰砰的直撞著它,小臉蛋便也是熱得很。不過,這事情一做反是讓蔡文姬有了某種說不出的刺激,她一回到房間裡,啪的就關了門,心裡小有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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