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一章:攻入前寨
米萊腦子一陣迷糊,她看見了遠處的火光,還有身邊的灌木。她怎麼會在這裡呢?好像不對勁啊,她先前不是在天王寨的後山嗎?且當時被王故部下押送到了一處房屋內,與張白騎關押在一起。可是現在呢,張白騎不見了,她自己也並非是在屋子裡,而遠處的火光更是映紅了她的臉蛋。她迷糊了片刻,忽然記起了些什麼。
她與張白騎同在屋內,正說到秘圖的事情,張白騎話還沒有說完整呢,不想恰時外面的火光,正如現在這樣照紅了他們的眼睛。他們正驚訝著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也就在這時,房門突然開了,張白騎被兩三人給強行帶走了。而她,被人丟在屋內,因為火起而心裡慌亂。而後呢?而後她好像見到了一個道人,就是那個道人將她給帶了出來,只不過她半路昏厥了過去,這之後的事情就不清楚了。醒來,她就出現在了這裡。只是,那個道人呢?
「無量觀!」
米萊正惶懼的望著四周,剛剛發出一聲驚咦,想要尋那道人,那道人一聲宣唱,也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道人鶴髮童顏,葛布袍服,手持竹仗,正和藹可親的向她發出一笑。
米萊仔細的看了那道人一眼,確定就是先前所見,方才向那道人說道:「老道,謝你剛才救了我!」那葛袍道人卻是一笑道:「你不必謝我,火是我放的,救你出來是應該的。」
「什麼?火是你放的?」
米萊不解的看著那個道人,眉頭一凝,忽然作色道:「你……你沒事放個什麼火啊!」葛袍道人見她責備,也不怪她,只是呵然一笑,捋須說道:「若我不放火,姑娘自問能逃得出來嗎?若我不放火,你家將軍想要救人有那麼容易嗎?若我不放火,我想見姑娘一面有那麼順利嗎?」
「呃?」
米萊愣住了:「老道你說,你想見我?」
「是啊!」
葛袍道人也不隱瞞,點頭道:「我問你,你如今是否就是那個黃絹秘圖的主人?」說到秘圖,米萊本能的伸手去摸袖子,知道秘圖還在袖子裡藏著,也就放下心來,輕噓了一口氣。她還想裝傻充愣裝作不知道這麼一回事,只是想到老道畢竟是救了她,實在不好說謊,也就隨口說道:「是便怎樣,老道你又是怎麼知道這黃絹秘圖的?」葛袍道人卻是手捋著鬍鬚,笑而不答。
米萊轉念一想,忽然想到她與張白騎在室內的對話。她還記得,張白騎在先前時還曾說過,說他的這張秘圖還是從一個老道手裡斗酒贏來的,並非是他的原物。現在突然想來,他口裡的道人,莫非就是眼前這人?如果是真的,這下看來是真正的失主找上門來了。米萊想到這裡,心下也虛了,只道:「這,這秘圖主人說此物與我有緣,已經送給我了,那麼就是我的東西了。你,你不能再找我要了。」
葛袍老道聽來,哈哈一笑:「果然是不打自招!哈哈,看來姑娘大概你也聽說這個秘圖的由來了,知道是貧道我的東西。不過姑娘請放心,東西既然已經送出去了,我自然是不會再要回來了。」
米萊聽葛袍道人這麼一說,方才是松下一口氣,說道:「既然老道找我並非是為了討要黃絹來的,那姑娘我也就放心了。說吧,老道你找姑娘我到底是有什麼事?」葛袍道人笑道:「我找姑娘雖然不為討要黃絹秘圖,卻也跟黃絹秘圖有關。此事說來,我在將這件黃絹秘圖交給那人時,就曾說過,將來我長安回來的時候,這塊秘圖最終落到誰的手裡,誰才算是有緣人,值得擁有它。既然是姑娘所得,那這有緣人也就是姑娘你了。哈哈,看來我這長安一行到底還是有些收穫的。這樣吧,姑娘你這就收拾收拾,隨貧道回東南去吧。」
「啊?回……回東南?」
什麼跟什麼嘛,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米萊完全愣住了。此時,她突然懷疑這個道人是不是瘋癲了,盡說些瘋癲的話。
葛袍老道看她這個表情,忽然哈哈一笑,說道:「算了算了,看姑娘你這一身大概也不需要收拾什麼了。還有一點我忘了告訴姑娘了,你既然得此黃絹,也就算是有緣人了。貧道也算過了,姑娘你與我道門尚有三年緣分,不如姑娘你這就隨貧道去吧。」
「去?去哪裡?」
「東南啊。哦,就是揚州。」
「毛病……」
米萊無語了,扯腳就要走。葛袍道人一句話也沒有說,拄著竹仗,一步步跟了上來。那米萊走開一段路,看到那個瘋癲道人還在跟著,不禁是嘴巴一努,叫道:「瘋老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呀!對了,現在是哪裡呀,我要回天王寨去,你給我指一條路。」葛袍道人捋須道:「要回天王寨也不難,但姑娘你必須答應隨我回東南。」
「哼!」
米萊鼻子一哼,舉步亂走,反正火光就在前方,她就不相信朝著火光走回不了天王寨。那葛袍道人倒是一句話也不多說,跟著她就是了。就這麼一路走著,也不知走出了多少路,眼看這火光就在不遠處了,米萊心裡也樂了。她看清楚了,火光的方向正是那個天王寨的後山,沒錯。只是,當她走著走著,看看已經近了,卻發現腳下的路突然斷開了,已經沒有路可走了。
「怎麼會這樣啊!」
途窮了,米萊差點就要急哭出來。怎麼能這樣呢,此地跟天王寨看看是不遠,沒想到兩地卻被山崖所阻斷,這叫她如何過去?現在想來,先前來時,這個老道人又是怎麼將她帶過來的呢?難道是飛過來的不成?米萊別眼去瞧那葛袍道人,葛袍道人卻是微笑說道:「看來我要是硬逼著讓姑娘你就這麼跟著貧道走了,姑娘你想必也是不服氣。這樣吧,你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說來無妨,或許貧道能夠幫上一二。對了,據貧道所知,姑娘你應該是有一個大仇人吧,想來貧道我要說替你殺了這個大仇人,了卻了你這樁宿怨,或許姑娘你就能放得開,願意跟貧道走了吧?」
「不行!我的仇我要親手報!」
米萊一口說出這句話時,心裡卻也跟著犯嘀咕。畢竟,要親手殺了王故報仇是何其之難啊。就是先前,她都跟著仇人到了門口了,可最終因為她是一介女流,不但沒能報成,且還被對方給抓住,差點還因此送了她自己的一條小命。而她,雖然知道便是她不出手,或許還有陳諾還有別人幫她,王故遲早是要死的。只是這樣一來,又不是她心裡所願。她想的,就是能夠親自找王故報仇,親手殺了他。
只是,要想得償所願,實在不是她現在所能辦到的。而他,此時唯一能夠指望上的,當然是手中的這塊秘圖。她還想著,只要練成了秘圖上面的『神功』,則何懼一個王故?只是,她練的這個『神功』畢竟是雙.修,而她所認定的雙.修的人選又是陳諾,可陳諾,她幾次不得手,實在讓她有點氣餒了。她有時甚至想,如果世界上能有一種藥能幫助她迷倒了陳諾,讓他自願跟她好,那『雙.修』的事情自然也就好辦了。只是,這種藥哪裡能有呢?她找不到。不過她聽說過往往方士之類的喜歡煉製一些丹藥,或許這位道人身上說不定有呢。
米萊想到這裡,心裡一熱,轉看去看那葛袍道人,葛袍道人一看米萊那眼神,便是點頭一笑,好像是片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了。道人也不說話,從著袖子裡拿出一隻小瓶子,交到米萊手裡,說道:「拿去吧,不過事成後,你可得再無二話,入我道門清修三年,如何?」
米萊拿著小瓶子輕輕一晃,感覺裡面有兩顆丹藥,不禁是眼前一亮,用著探尋的眼睛看著葛袍老道。葛袍老道袖子一揮,說道:「這兩顆陰陽散,入酒即化,你就拿去用吧。貧道現在就送你過去,等你大仇得報後,貧道我可就要過來接你走了,到時你可不得有怨言。」
……
……
天王寨上,王故蔚然一嘆,命令道:「撤吧!大家都給我撤往前寨!」
天王寨分主寨,左寨,右寨,前寨,後寨五大寨,就在先前時,王故在處理了主寨的事情,將各家來『觀禮』的人安撫好後,留下一批人馬震懾,其餘各寨人馬也都隨著他殺往後寨,想要追殺雷公一行人。然而,讓王故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邊沒頭沒腦的殺來,根本就沒有認清狀況,突然就遭遇到了陳諾等人的迎頭痛擊。
陳諾手上雖然只有左校的一支人馬,再加上雷公的兩百來黑甲軍,統共也不過是千餘人,照理說也根本無法抵擋王故的數萬大軍。然而,陳諾手上人馬雖然是少,但他充分利用了地利的方便,卻也能夠從容以對。要知道,陳諾當時所據守的地方算是個『葫蘆口』兒,他只需緊緊守住葫蘆口,王故那邊就算人再多也無法進來。加上陳諾將千餘人分作三股前後殺出,勢力不衰,王故等人要想攻破更加的難了。
雙方就這麼僵持著,很快也就起到了微妙的變化。要知道,陳諾這邊畢竟人馬有限,又沒有退路,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死戰,加上陳諾又頗能鼓舞人心,眾人也都知道了這其中的厲害。而這些人越是殺不退大敵,自然也就越發的激起了他們的鬥志。而王故那邊呢,人馬雖然有數萬,但士氣根本就沒有。要知道,他們輸了完全可以跑,不用顧忌其他,自然也就沒有幾個人真正拼命的。更何況,與他們對敵的還是同寨的好弟兄呢。
如此一來,王故那邊士氣不斷下降,而陳諾這邊士氣不斷上升,試問長此下去勝負焉能不知?而陳諾,趁著前方大戰的機會,努力收攏那些黑甲軍,得士卒二百多人,將他們團在一起,並沒有急著將他們送到前面去。前面千餘人已經輪過兩個回合了,也就是前後與王故人馬進行了六次碰觸了。這六次,陳諾一次也沒有叫黑甲軍衝上。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黑甲軍已經吃過一場敗戰了,再冒然送上前去無異於投食於敵,是很不明智的舉動。
而他,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跟這些黑甲軍說話,鼓舞他們的士氣,只有他們的士氣上來了,才能投之於戰場,起到應有的效果。他不懷疑黑甲軍的戰鬥力,他需要的是給黑甲軍鼓氣。一旦黑甲軍士氣上來了,戰鬥力自然也會跟著上來。而也正是黑甲軍有此潛在的能力,他才將黑甲軍當做王牌,將他們留在最後頭,等到敵人士氣鬆懈時,便要給予敵人最沉重的一擊。
現在,這好機會來了。
「你們看到沒有!如今,反賊已將前面道路堵死了,他們有數萬的人馬,而我們,後面已再無路可走,身邊可戰之士也不過千餘人。可我們都想活著出去,那該怎麼辦?殺!只有殺才能沖開敵人,撕開一條血路,我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現在,我要你們跟著我一起衝殺出去,為自己找一條活路,你們說呢!」
「殺!」「殺!」「殺!」……
一聲聲的殺喊響切起來,振奮著人心。陳諾眼看著這群黑甲軍的士氣也已經鼓舞了起來,立即是手拎長槍,調轉馬頭,目視著前面的戰場。陳諾身邊,祝融青衣一動,知道陳諾這是要親自帶隊衝殺了。她也知道陳諾喜歡親臨戰場,也不反對陳諾這麼做,可現在畢竟情況不一樣,前方的敵人有數萬,數也數不清,而他陳諾卻指望著帶領這區區兩百多的黑甲軍就想衝殺上去,這在祝融青衣來看實在是太過冒險,說白了跟自殺無異。而她,既然清楚這一點,想到她身負保護陳諾的重責,自然不想讓陳諾親自冒險,還想要兜馬上前勸說陳諾兩句,讓他同意讓自己帶人替他衝殺。但她身形一動,也一下子落入了陳諾的眼裡,陳諾很快就用眼神制止住了她。
陳諾當然知道身為主將是不應該事事都親臨前線,是需要在後面把握全局的,是不該親自帶隊殺敵的。只是,今晚的情形畢竟有別,若是一個不慎,或許誰也別想活著出去了。而他很是明白,手上的這支人馬戰鬥力是有,欠缺的就是那種一鼓作氣的氣勢。這種氣勢,也唯有他這個身為主將的在前赴湯蹈火,才能將這種氣勢引爆。
「殺!」
陳諾一聲雷吼,舉著長槍,沖在了最前面。而他一出,他身後的黑甲軍也全都動了。他們想到此戰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便再也沒有一個猶豫,隨著陳諾的步伐拼命的衝殺上去。
一支養精蓄銳了很久的人馬,突然狠狠的往王故這群疲憊之師頭上猛然插去,加上陳諾親自帶隊,那更是士氣上揚,很快也就給了王故那方一個重重的打擊,破了他一道口子。陳諾身後,祝融青衣,張白騎,左校,雷公等自然不會閒著,也不會眼看著陳諾一人帶隊沖入而不給予配合。很快,這些人皆都咆哮著,領著人馬,做了最後一次的衝殺。
「殺~~~!!!!」
沸反盈天,王故那邊數萬人也立即被打蒙了。眼看著前面人馬節節敗退,王故也是傻了。他當時在馬背上,還想著讓左右再添人馬加緊堵截陳諾等人的反攻,不想就在這時,王故後院起了火。
燒火的自然是張晟。
張晟在先時雖然沒有鼓動起各家人馬,但事後也是努力的在各家人馬面前點火,為張白騎『口誅』王故。又因為聽到後寨殺喊震天,大概也知道是陳諾已經將張白騎救了出來,便即按照陳諾事前的吩咐,故意又將張白騎『出山』的消息往天王寨一撒,也立即引起了轟動。還別說,近親張白騎的大有人在,先前他們不動,是因為張白騎被抓。而現在呢,又因為張白騎已經開始了反撲的消息傳來,加上後寨打得凶,那些有想法的人自然也就有了實際行動。
很快的,那些擁護張白騎的人,他們在權衡了利弊後,也終於做出了決定,乾脆倒戈。也不用他人鼓舞,很快這股勢力也就形成了燎原之勢,紛紛打著誅討叛賊王故的旗子,領兵向著王故這邊殺來。這樣一來,王故前後受敵,如何抵擋得住?加上他身邊的部下也有許多人跟著搖旗吶喊,反攻於他,他王故根本不需再打,只能是帶著忠心於他的數千人馬倉皇望著前寨逃來。
他眼看著陳諾等各處人馬殺到,也是心下一狠,做出了一個決定,咬牙道:「哼!這可是你們逼我的!」當下,向左右說道:「去,立即向胡將軍請求救兵,讓山下守兵放西涼兵馬進山,合力剿滅叛賊張白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