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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句話過後,屋子裡陷入了沉寂。
安靜到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許昔流知道男人此時此刻是在消化這個「炸裂」的信息,也頗有眼色的不去開口打擾對方。
好半天秦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陰鬱喑啞:
「......你沒有暗戀我。」
「對。」
許昔流終於把心裡話全都說出來,心情挺好,也不在意一遍又一遍的給男人解惑。
「你那時也......沒有喜歡我?」
「嗯。」許昔流點點頭。
男人又沒聲了。
許昔流見此,勾了勾唇,抽出自己的手,輕輕在男人臉上拍了一下,笑眯眯的:「乖,秦先生好好想一想,我先去洗個澡。」
這件事可算是弄清楚了。
一身酒氣的。
難受死了。
許昔流進了浴室,進去之前回頭看了眼,發現男人還是維持那樣一個姿勢在沙發上坐著,對方身後掩著揉亂成一團的被子。秦罹坐在那裡,兩腿開著,手肘撐在腿上,微垂著頭,一動不動,僵硬的可以。
好好的一個大帥哥,活生生坐成了一個「沉思者」的形象。
許昔流差點沒繃住笑出來,覺得對方消化完還要一段時間,就心情極好的去洗澡了。
而另一邊,感受著身邊青年無情走掉的秦罹,抬眼,看著更加無情關上的浴室門,終於理解了對方那段話的意思。
......所以,許昔流那時候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
他誤會了?一直在誤會?
對方對他好,也不過就是出於照顧病人的心理,完全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私人情感?
甚至對方還親口說了,覺得他脾氣差,事多,要不是工資開的高早就走人了??
秦罹越想心越涼,越想血越冷。
他也終於弄明白對方為什麼在生氣,是因為自己說青年暗戀他,但事實卻不是這樣,所以對方生氣了,不是他所以為的撒嬌和鬧脾氣......
隨著這個結論艱難得出,他整個人都僵住,也可以說,自從青年說完那番話開始,他就不對勁了,好像整個人都凍上了一般。秦罹喉結晦澀的上下動了動,腦子裡不停的回放「他不喜歡我」幾個字,越想臉色越難看,越想眸底越恍惚,最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對方根本不喜歡他。
秦罹如墜冰窟。
與沙發這邊氣氛截然相反,許昔流在浴室里哼著歌洗澡。
了卻心頭一樁大事,他很放鬆。
再加上之前為了不動聲色撩撥秦罹刻意多喝了一點酒,導致他現在身上全都是酒味,許昔流有點忍受不了,和男人說開後就馬不停蹄洗澡。身體放鬆,澡也洗的時間長了點,過了半個多小時後許昔流才美美洗完出去。
因為還是白天的緣故,他沒穿睡衣,而是隨性裹了身浴袍。
出去前還記掛著外面當「沉思者」的秦罹,出去後第一時間往那邊看,卻見對方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坐著,長腿支著,和他洗澡前幾乎沒有變化。
許昔流愣了一下。
心想,還挺哲學。
打擊這麼大的嗎,動都不動了。
他好奇的喊了一聲秦罹的名字,人也往那邊走。
男人聽見了他的聲音,半晌緩緩抬起頭,僵硬的可以,像尊遲緩的木頭人。許昔流和對方對上視線,頓了頓,心下一沉,腳步加快了點,連忙趕到對方身邊。
「秦罹?秦罹??」
沒回應。
男人面無表情看他,俊臉陰沉,那雙冷厲的黑眸有些渙散,一眼就看出是在恍惚狀態。而這種狀態,分明是發病的時候才有。
發病?
怎麼突然之間就發病了?
受什麼刺激了?
許昔流納悶,忽而間靈光一閃,又有些不可置信。
不會吧,不會是因為他說自己沒有暗戀對方給刺激的吧?
似乎從他說完之後男人就不吭聲了,詭異的沉默,沒吵沒鬧。當時他沒管,洗完澡再出來就成這樣了。
......壞了,給孩子打擊到發病了。
許昔流心下好氣又好笑,心急對方猝不及防又發病了,還是在遊輪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笑則是,他一直以為秦罹發病的刺激源是關於父母或是關於反派的事,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因為這件事而鑽牛角尖給自己整發病了,也太離譜了。
一時之間許昔流也不知道是該感慨自己的能耐,還是該唏噓這件事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
這是不是能說明,對方真是愛他愛的死去活來,以至於一點小事斤斤計較成這樣?
許昔流腦子裡冒出個不正經想法,臉一紅,又飛速打掉,恢復冷靜,著眼於目前。
「秦先生,還能認出我嗎?」
他試探著問。
許昔流坐在一旁,試探著伸手在男人眼前揮了揮,看見對方眼珠子跟著他的動作而轉動,有些恍惚的目光定在他臉上,隔了幾秒吐出晦澀低啞的一句:「許醫生......」
許昔流心放下來一半。
還好,還能認出他,沒嚴重到那種地步。
幸虧他早有打算,上遊輪之前就把藥箱也一塊帶來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遊輪上雖然也有醫生,藥也不缺,但有反派先例在前,許昔流不敢用,生怕一個不對,進到男人肚子裡的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