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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罹一把把人抱住,抱的很緊,緊到許昔流差點喘不過氣來。
然而即便這樣,許昔流也沒掙扎,順從的攬住了男人的背,任由對方的臉深深埋在自己頸窩間,逃避無處不在的雨聲。
他替對方捂著耳朵。
雨下的又大又急,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還伴著隱隱的雷聲。
秦罹聽見,又是一僵。
他急喘了兩聲,眸光渙散又努力清明,使勁抵擋著一幀幀閃現在他腦海里的畫面。
那個夜晚,他被綁架了剛費盡心思逃出來,弱小的身影狼狽的跑在大雨里,可跌跌撞撞回家路上,看見的卻是路旁損毀的不成樣子的轎車,扭曲成噩夢的形狀,車下,血水連綿不斷的滲出來,好像沒有盡頭,蜿蜒在柏油路上,不斷被雨水沖開,又不斷匯集......
雨夜裡,母親受此打擊悲傷的幾近昏厥,大病一場,可等她醒來後,那時的他迎來的卻是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認定了是因為他貪玩跑出去被綁架,導致他父親心急去贖人才會遭遇車禍。
他鼻端好像嗅到了那時濃重的血腥氣,也聽見了女人尖利叫他去死的聲音,可轉眼間又被更近前的清甜花果香氣和青年溫潤的聲音掩蓋。
秦罹眸光清明一瞬,埋在許昔流頸窩間,恨不得整個人都融進去。
耳邊雨聲連續不斷傳進,他被這雨聲影響,腦袋有些神經性的抽痛。懷裡緊抱著溫軟的軀體,似乎只有更緊的擁抱,更近的感受對方蓬勃的生氣,才會稍微好受些。
許昔流感知到了對方的僵硬,知道雨夜算是對方的噩夢,就輕柔撫著男人的背,溫聲:「秦罹,別想。」
「你現在不在那時了,看見的聽見的都是假的,想想你答應過我的事。」
「深呼吸。」
秦罹悶悶應了一聲,閉緊了眸子,可呼吸還是略顯急促,身體也緊繃著。
「溪溪......」
許昔流嗯了一聲。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許昔流自己也知道他在這件事上能做到的有限。對方暫且沒有發病,那麼負責處理後續的他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強效鎮定劑他不可能在這時給對方打,情緒上的冷靜和理智,需要秦罹自己找回。
男人現在的情況說實話比最初的好上太多了,他可還記得最初那個雨夜,男人發瘋的幾乎都不認人,遍體鱗傷,後面有一次也是差不多,打了鎮定劑才堪堪冷靜。
然而現在,驟至雨夜,對方卻還努力維持著理智,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許昔流心裡又高興又擔心。
他替男人捂著耳朵,時不時地同對方說著話,分散男人的注意力。
漸漸的,他感覺到身前緊繃僵硬的軀體有慢慢放鬆的趨勢了。
「秦罹,有哪裡不舒服嗎?頭疼不疼?」
秦罹臉還埋著,不願意起來,悶悶道:「還行,你讓我多抱抱......」
頭雖然有點隱痛,但比起之前好上太多了,在秦罹這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且,他覺得他的醫生身上的味道更好聞了,淺淺淡淡的,令人舒心。
秦罹依舊頑強抵擋著腦中閃過的糟糕片段。
許昔流卻是在思索。
他在想,轉移注意力好像有點效果......
他和對方說了這會話,對方逐漸放鬆下來不少,那麼這個思路他是不是可以繼續下去?
思及此,許昔流想了想,決定下個猛料。
他撫著男人後背的手收回來,逐漸往下,冷不防抓住了男人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小黃鸝鳥。
許昔流溫和的輕聲道:「既然不睡覺,那我們來做點快樂的事吧?」
秦罹還在閉著眼,臉深埋在青年頸窩間,一面嗅聞著清甜的花果香氣緩解頭痛,一面努力驅逐時不時跑到腦海里的破碎片段,維持清明。冷不丁的,重要的東西被人抓住,登時整個人就猛地一僵,混沌的神思霎時間清明了,清醒了。
他臉上的陰沉和躁鬱都消散了大半,支起身子,難得露出驚愕的神色。
「你......」
秦罹聽見自己聲音都啞了。
卻也不敢動。
許昔流桃花眼笑意盈盈:「不樂意嗎?」
他輕輕湊近,親在男人唇角,歪著頭觀察對方表情。
秦罹腦子一懵,立馬追逐了上去。
許昔流感覺到手裡抓住的小......不,大黃鸝鳥頓時精神了,啄他的手,不由得勾了勾唇,攬著男人脖子接吻。
暴雨還在繼續,淅淅瀝瀝,但好像減弱了存在,化為了背景音。
一會兒後,許昔流忽然意識到了個重要的問題,低喘著退開,嚴肅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忘了沒有那什麼油......」
這會兒黃鸝鳥即便不需要他逗,也在很精神很歡快地往他身上撲騰。
僵硬不敢動的變成了許昔流。
他想,他不會成了撩火卻不滅的那類人吧。
失算了。
卻沒想到身前的秦罹聞言低咳一聲,黑眸瞥了許昔流一眼:「有的。」
「......我一直都帶著。」
「有什麼?」許昔流沒反應過來。
「油。」秦罹簡潔說了,索性起身去拿。
許昔流聽完從床上慢吞吞支起身子,愣了,盯著男人略顯急切的背影。
心想,不是吧?
誰家好人隨身攜帶這種玩意啊,該不會套也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