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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反倒被青年沒好氣問了一句:「你呢,大晚上不睡覺又是在做什麼?」
秦罹聞言緩緩抬眼,定定瞧了他幾眼後,才開口,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沒做什麼,我自從住到這裡之後,就很少睡著了,一夜過去到天亮是經常發生的事。」
許昔流聽到這裡,愣了下。
是哦,失眠。
原書里說主角攻就是有失眠這個毛病的,甚至他給開的藥里還有促進睡眠的。
嘖,糊塗了。
不知是不是同樣睡不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緣故,許昔流身上環繞著的無形的怨氣消減了不少。他仔細想想,比起主角攻,自己已經是好上了許多,畢竟他只是因為一時不適應才睡不著,而男人卻是持續了很久的睡不著,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平衡了。
許昔流忍不住想像了一下若是自己長久以來被失眠困擾的情景,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了。
他僅僅失眠一夜就已經開始怨憤了。
那男人失眠了這麼久,變得不正常刻薄譏諷似乎也能理解了。
許昔流瞧著男人的目光里不自覺地都帶上了同情。
秦罹注意到青年一瞬間變得慈愛的眼神,腦門上不禁冒出個問號。
這小狐狸眼神怎麼這麼奇怪?
實際上秦罹不覺得自己睡不著不正常,他已經習慣了,更何況,他享受那種夜深人靜時獨自清醒的感覺。
當然這點是許昔流理解不了的。
許昔流目前心情差不多平和下來,看面前的男人也順眼了許多。
既然對方也失眠,那他就沒什麼可埋怨的了。
至於房間不房間的,以後再說吧。
這麼想著的許昔流目光在秦罹身上過了一遍,打算起身回去,卻冷不丁的目光突然定在對方的腳上。
他這才發現,對方沒有坐輪椅,包著紗布的雙腳直接踩在地上。
很明顯從剛才兩人在黑暗裡撞一塊摔倒,到目前聊了幾句他準備回去睡覺,對方一直都是受了傷的雙腳直接接觸地面的情況。
更可惡的是,甚至還沒有穿拖鞋!
許昔流兩眼一黑,顧不得想太多,大步過去蹲下一把抓住男人的腳踝抬起來。
果然看著腳底的白色紗布隱隱透出血跡。
他抬頭。
微笑。
覺得眼前的男人忽然又面目可憎了起來。
「秦先生這是怎麼回事?」許昔流深呼吸,保持微笑,桃花眼裡蓄著火氣,「難道不知道傷口沒結痂就下地走路壓力會使傷口再度裂開嗎?」
秦罹被許昔流突然抬腳抬了個後仰,差點又從床上栽下去。
他惱怒,卻聽見對方這話,於是滿不在乎冷笑。
「無所謂。」
許昔流差點沒一口氣厥過去,「你無所謂,我有所謂!」
「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的勞動成果?」
醫生見不得這事。
許昔流蹬蹬蹬裹挾著一身火氣回房提了自己藥箱過來,又抿著唇不由分說把男人腳踝抬起來開始拆紗布準備重新上藥包紮。
期間男人掙扎,還沒動兩下就被許昔流一把摁住了,幾個眼刀飛過去。
裡面的警告意味很重。
秦罹停住了動作,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蹲著為他重新包紮傷口的青年身上,視線掠過對方有些散亂的碎發,即便垂著眼也能感覺到怒火的漂亮桃花眼,還有始終抿著的唇。感到十分新奇。
以往這隻狡詐狐狸都是戴著面具裝得溫雅的,如今這是怎麼了,不裝了,居然脾氣火爆成這樣?
還有,傷口又裂開他這麼著急幹嘛?
關心自己?
秦罹心下一陣微妙情緒蔓延,默不作聲的一再打量,半晌,突然腦抽似的問出來一句:「你吃炸藥了?」
許昔流包紮的動作猛地一重,成功聽見男人悶哼了一聲。他抬頭,微笑,神容溫和,氣質淡雅,淡色彎翹的唇瓣一張,就是一串話:「我吃你XXXXXXXX......」
一時間,秦罹耳朵里頓時灌進各種花啊草啊板凳腿之類的詞彙,單聽沒什麼,組合在一起殺傷力巨大,猶如一陣迅猛的強風,吹的他睜不開眼。
表情空白一片。
許昔流面無表情地繼續包紮,毫不留情。
哼,不給你來一點髒話震顫你真當我脾氣好?
大概是剛才那句話真的很有效果,一直到包紮完畢,男人都沒出聲,老實的可以。許昔流把東西收拾好站起來,看見男人還是一種如夢似幻的恍惚表情,俊臉略顯呆滯,沒忍住嘴角一抽。
這是嚇到了?
他又恢復了平常的溫和,聲線平緩,動作輕柔地拍了拍男人肩膀:「我說在傷口結痂前不要再下地走路了,秦先生聽見了沒?」
秦罹莫名打了個顫,看見青年溫柔漂亮的臉。
眼神複雜的點了點頭:「......聽見了。」
「嗯。」
許昔流很滿意,拎著藥箱回去。
走的還是陽台那邊的通道。
本來是失眠睡不著覺,到陽台透氣,誰知道還給自己找了個活干,果然是天生的勞碌命。
但是工作一通發泄了一下情緒,他居然感覺到了困意。
許昔流打了個哈欠,桃花眼沁出一點水霧,這種打工人工作完成身體深處本能湧上來的疲憊真是太熟悉了,回房後躺在床上,沒用多長時間就徹底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