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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罹一聽,被酒精暫時控制的大腦自動將許昔流的回答轉化為「他沒救了」。
於是使勁往許昔流手裡送的動作也僵住了。
兩人一上一下,在柔軟的沙發里微妙的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平衡。
就在許昔流以為對方可能會就此安靜下來的時候,秦罹僵硬的身體軟化了下來,委屈轉化成了一種更加濃重的失落,好像就此失去了希望一般,比往日更加陰鬱,陰上加陰,然後啪嘰一下像條死魚一樣又埋在了許昔流的頸窩裡。
許昔流清晰的聽見男人在他耳邊痛苦的呢喃:
「我......不能給你幸福了嗎......」
「我不能給溪溪幸福了......」
若不是對方此刻埋在他頸窩間看不見表情,許昔流懷疑秦罹此時此刻能哭出來。
這麼難過的嗎?
他身上現在全然壓著秦罹,對方的重量全部壓在他身上,不能說是沉,簡直是和輕鬆完全不搭邊。
而且還是一條堪比兩百斤麻袋眼中失去色彩的死魚。
許昔流望著天花板,一雙桃花眼彎了又彎,彎出漂亮的弧度,眸底的溫和笑意映著天花板上暖色的光,簡直像是一片不小心打碎的琥珀。他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這絲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然後像是洶湧的傾瀉而出的水,完全控制不住。
救命。
笑死了。
這絲莫名其妙的笑持續了很久,許昔流沒頭沒腦的兀自笑了大半天,粗略估計至少得有五分鐘。期間他的胸膛一直伴隨著笑意震動著,而秦罹就癱在他身上,跟著震動,更像一條死魚了,許昔流覺得對方身上的陰鬱色彩也更重了。
他很想停,但是停不住。
就像沒頭沒腦的笑總能持續很久一樣,每當許昔流要停的時候,腦子裡一回想剛剛男人說的「給不了他幸福」,頓時笑意又續上了,悶悶的,笑的許昔流都覺得肚子疼。
雖然這有些委屈秦罹,但是沒辦法,誰讓對方喝成這樣。
好半天,許昔流才喘著氣,抹了一下眼角沁出的淚花,又悶笑了一下,轉回他平時的模樣,關切的詢問:「秦先生,你還好嗎?」
「......」
沒聲。
看來是不太好。
許昔流又想笑了,但是拼命忍住,擔心給對方造成深重的陰影。
雖然目前來看陰影已經很嚴重了。
他緩了緩,終於想起了正事,還是給對方灌下一杯蜂蜜水解解酒比較好。
思及此,許昔流用力推了推癱在他身上悲傷的死魚,終於一用力推開了。等許昔流從沙發上起來的時候,一轉頭,看見被他推開的男人不知何時又默默的癱了回去,面朝下的直僵僵癱在沙發上,一聲不吭,但是渾身上下都籠罩著陰雲,尤其是頭頂那塊,簡直要下雨了似的,再過一會兒,能長出蘑菇,陰暗蘑菇。
許昔流一瞅,差點又沒忍住笑,連忙轉身出去,去給對方拿蜂蜜水。
等許昔流帶著蜂蜜水回來的時候,沙發上的男人還是那樣一副姿勢,陰氣更重了。他以為對方難過的睡著了,但是一靠近的時候,對方動了動,許昔流就懂了,看來是難過的完全睡不著。
許昔流彎彎眼,戳了戳秦罹的背。
柔聲道:「秦先生確定不喝嗎,能治百病的良藥,什麼疑難雜症都能治好哦。」
沙發上的男人手指動了動。
許昔流再接再厲,繼續吹噓蜂蜜水:「雖然秦先生無論怎樣我都喜歡,但是秦先生不想繼續給我幸福了嗎?」
「把這個喝下去,很快就能好了呢。」
沙發上的「死魚」撲騰了兩下,然後逐漸轉換成秦先生的形狀。
秦罹慢吞吞的坐了起來,眸底明顯還在酒醉混沌的色彩,仍舊陰沉,且委屈巴巴。
許昔流含笑把蜂蜜水懟過去:「喝吧。」
「真的可以嗎?」
「當然。」
許昔流不假思索。
秦罹於是接過一飲而盡。
「喝完睡一覺第二天早上就好了,不過睡覺之前,你得先沖個澡洗一洗酒氣。」許昔流把空掉的玻璃杯取走,湊過去悉心解開男人身上的馬甲和半掉不掉的領帶,給了個安慰的吻,然後牽著人往浴室方向走,「我給你洗,聽話點。」
喝了杯「良藥」懷揣著希望的秦罹擺脫了片刻之前的死魚形象,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乖的不得了,許昔流很滿意。
兩人一同在浴室里,許昔流身上的衣服難免被打濕,他直接脫了和秦罹一塊洗。若是以往處在這樣的情況,秦罹怎麼著都得給出回應,共浴到最後,變成浴室play的情況基本上是百分百。
但是現在,經歷過「起不來」的情況,多少讓此刻的秦罹有了點心理陰影,再加上酒醉稀里糊塗的,有賊心沒實力,只好眯著雙混沌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青年勁瘦挺拔的身子看。
簡單的洗了一下後,乾乾淨淨的秦罹渾身冒著暖洋洋的水汽被許昔流擦乾,裹上睡衣催促到了床上睡覺。
折騰到了現在,才堪堪晚上六點多。
晚上沒吃飯也懶得再繼續折騰了,許昔流想著等秦罹餓了再說吧,至於他,他午飯吃的晚了點,現在還不太餓,於是跟鍾叔說了一聲後,兩個人都沒有吃晚飯,許昔流陪著秦罹直接睡覺了。
這一睡中途就沒怎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