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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男人溫和安撫地笑笑,打算起身去給對方拿藥,先把藥吃了,穩定情緒。
後面的話他們可以慢慢聊。
也是他的錯,光顧著一時意氣,話撂那就去洗澡了。如果他能再等等,注意到了男人的反常,或許對方就不會一個人鑽牛角尖把自己搞恍惚了。
思及此,許昔流作勢起身,誰知屁股剛離開沙發麵就被攥住胳膊摁了回去。
許昔流一懵,抬頭看過去,對上男人既陰沉又恍惚還莫名有些委屈的眼神。
「許醫生說他不喜歡我......」
低沉沙啞的話語吐出,狠戾中含著委屈。
秦罹自從青年說完沒有暗戀他喜歡他並無情離開後,腦子就一直稀里糊塗的。對方的話仿佛電視劇一樣在他耳朵里輪播,他逐漸陷入自己的思緒,不知不覺的,眼前閃過小時候的經歷,發瘋的母親以為他是罪魁禍首,每每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恍惚的恨意,他被所有人厭棄,很多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待在黑暗處,無人問津。
就連他所以為的溫暖,以為自己的醫生傾心於他,也是幻想,根本不存在,他其實一直都在黑暗裡,像小時候那樣,獨自一個人縮在陰暗的角落裡......
這個念頭占據了上風,秦罹眸光恍惚,冷笑一聲,語氣發狠:「呵,我不過就是潮濕發霉角落裡的陰暗蘑菇!」
被男人拉回甩到沙發上,浴袍凌亂的許昔流呆了瞬。
隨即,沒繃住笑了出來。
雖然這時候笑很不道德,但是許昔流真的沒忍住。
他望向男人的目光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憐愛,重新坐起身,隨意拉了下凌亂敞開的浴袍,伸手輕輕摸了摸男人的腦袋:「好好,陰暗蘑菇先生,先乖乖待著,我去給你拿藥,然後我們再說好不好?」
他的手因為剛洗完澡出來的緣故,還很熱,暖暖的溫度撫上秦罹臉頰,頓時引來了男人注意,秦罹陰狠恍惚的看著他。
「他並不愛我......」語氣喃喃,委屈,然後又開始發狠,「......發霉的東西都該死,你也要來摧毀我嗎?」
許昔流試探著輕輕扯開男人抓住他的手,不然他真的沒辦法去拿藥,藥箱放得隱蔽了,密碼只有他知道。
但顯然男人並不願他離開,兩人較勁間,許昔流泄氣,打算就這麼拖著對方去拿藥箱,畢竟藥總得吃的。
然而起身時一個不注意,前方圓形茶几上放著的東西被他的浴袍衣角掃落,咔噠一聲,跌落在地。
許昔流一瞅,是個白色瓶子,蓋子沒蓋緊,跌落出來幾個白色小圓片。
秦罹也看見了,眸光依舊恍惚,頓住。
許昔流正犯愁自己是先近距離撿起來自己的糖瓶,還是先就這麼拖著男人去拿藥箱,旁邊男人冷不丁的又說話了,語氣陰沉震驚:「......這是什麼?難道是我的孢子?」
「......」
許昔流立馬做出決定,微笑著先把自己的糖撿起來藏起。
防止男人再思維發散胡言亂語。
沒了糖瓶,秦罹視線收回去了,但是手還是緊緊抓著許昔流的,許昔流耳朵邊傳來對方恍惚的低喃。
一會兒是清晰的「他不愛我」,一會兒又是一連串的胡言亂語。
光這一小會兒,許昔流耳朵里就聽見好幾聲他不愛我了,可想而知對方心底到底惦念到了什麼程度。
許昔流人瞧著溫和鎮定,實際上卻是心裡發緊,耳朵根不知不覺通紅一片。
好好好,知道你在意這件事了!
別念了!
他受不住了,抿唇回身瞪了一眼秦罹,但看見對方恍惚委屈的樣子又不覺心軟,嘖了一聲,停下來,決定先和對方掰扯清楚。
許昔流張張唇,在男人不太清醒但又莫名期待的視線中醞釀了一會兒,兩人無聲對視了一陣子,半晌,許昔流尷尬的輕咳一聲,紅著耳朵又閉上了嘴。
秦罹的臉又陰沉下去。
許昔流揪了下身上的浴袍,有些糾結,想歸想,真要說了他又覺得不太能說出口。
可是平心而論,他對秦罹其實也不是沒有感覺,爭誰先喜歡誰是一碼事,他咽不下這口氣,因為他那時候真沒對方想像的愛得死去活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又哪來的這回事?而且,事實明明與之全然相反,分明是秦罹喜歡他,還非要嘴硬,他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
......可非要說的話,他對對方,那可能還是有一點點的好感的,說不太清楚,但是最起碼不討厭。
許昔流沉思的一小會兒,處於恍惚狀態的男人又念叨開了,許昔流渾身一緊,連忙眼疾手快在對方又一次念叨出他不愛我之類令人頭皮發麻的話語前,捂住了對方的嘴。
他面對男人陰狠恍惚的眼神,抿了抿唇,小聲:「沒有不喜歡你。」
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定在他身上了。
許昔流嘴角抽了抽,心道這時候倒是反應快,可心底還是受用的,軟和一片。
他還記掛著目前對方的精神狀態,趁著對方怔愣的這關頭趕緊抽出來自己的手,飛快跑去開藥箱拿藥,找到平常男人吃的藥後又趕緊回來,將藥片放在對方手心,倒了杯水。
可能是剛才那句話起了作用,對方現在不念叨什麼愛不愛的了,也不胡言亂語了,整個人除了目光恍惚,很是乖巧。
許昔流彎彎眼,桃花眼一片溫和,語氣也軟和下來,摸了摸男人有些涼的側臉,道:「乖,先把藥吃了,等你清醒了,我們再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