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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出了那片衣角屬於管家,在他去到男人房間取藥的這短短時間裡,管家曾短暫的上來又離開,甚至背影急匆匆的,仿佛著急去做什麼事的樣子。
許昔流有點奇怪。
但他也沒做什麼,只是駐足了片刻,就又回到了書房。
書房裡秦罹在交代完管家把藥拿出去化驗之後,便一直是噙著冷笑目光陰戾的模樣,腦中設想著化驗結果出來而青年看見大驚失色可憐兮兮的模樣......直到聽見書房門口重新傳來腳步聲,才驚覺自己現在是在裝病,於是又迅速變回原先被頭疼折磨的虛弱勁。
於是許昔流一回來,便看見男人又坐在了地板上,支著條長腿,手扶著頭,俊臉上神情格外扭曲。
他頓了下,才走過去,把藥和水都遞給對方。
然後柔聲道:「秦先生,藥我拿來了,你快吃了吧。」
秦罹身體好好的,沒發病自然也不頭疼,他說要吃藥也只不過是想藉此引開青年好把藥片送出去罷了,又怎麼會吃藥?可是現在藥都遞到他手裡了,青年又蹲在他跟前滿臉擔憂的望著他,令秦罹感到前所未有的進退兩難。
但是,藥是不可能吃的,他現在又沒問題。
秦罹偽裝出來的恍惚目光對上青年的,便看見對方眨了一下眼,隨即耳邊傳來對方關心的話語:「秦先生你還好吧,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好機會!
秦罹聞言順勢向前撲進對方懷裡,在對方猝不及防的瞬間,頭緊緊埋在對方頸項間,借著這個動作把放在身側地板上的水杯碰倒。頓時溫水傾灑而出,蔓延開一大片,秦罹又借勢把遞到他手裡的藥假裝不小心的弄掉,恰巧掉在那灘溫水裡,沒用幾秒,藥片就被泡開。
秦罹則哼哼唧唧轉移對方注意力:「許醫生,我胸口也悶悶的......」
許昔流被男人撲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他下意識的伸手撐住地板穩住身體,另一隻手則撫上了男人的後背,懵然呢喃:「剛剛不是還頭疼的嗎,怎麼現在又胸悶了呢......」
他的話語在目光觸及地上被碰倒的水杯、和浸泡在水窪里的藥片時戛然而止。
許昔流挑了挑眉。
這麼巧?
被接連撲了兩次,許昔流已經沒最初那麼慌了。他試著推了推對方,沒推動,男人抱他抱得死緊,幾乎大半個體重都壓了過來,一邊抱一邊沒頭沒腦的低聲訴說自己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話語含含糊糊,聽起來就像是人還未徹底清醒的模樣。
許昔流眯了眯眼睛,伸手不客氣地揪住男人後衣領,用力把對方從自己身上撕開。
他站起身,臉上還是掛著溫和柔軟的微笑,好像很關切擔憂一般望著秦罹,把男人也從地上拉扯起來,手摸了摸男人英俊的側臉,表情疑惑不解且驚疑:「怎麼又是頭疼又是胸悶的,這次發病居然這麼嚴重麼?」
秦罹一怔。
心裡還未欣喜自己做戲擺脫了吃藥,便感受到青年的手摸著自己臉頰。
溫暖的,軟軟的。
他下意識蹭了一下。
可還未有其他動作,便看見他的私人醫生焦急且鎮定,回身去取了聽診器出來,一邊把東西掛上耳朵,一邊微笑著著拿上金屬的聽診頭朝他靠近。失去了金邊眼鏡掩飾的一雙桃花眼明銳逼人,讓人潛意識的感覺到危險,但仔細一看卻又好像不是那樣,對方分明彬彬有禮,且上挑的眼尾帶著絲絲縷縷的擔憂,溫聲朝他叮囑:
「秦先生別動,以防萬一,還是讓我聽聽有沒有其他的異常吧。」
秦罹愣住了,再一回神的時候,金屬的聽診頭已經撩開他半敞的衣襟,貼在他胸口上了。
「怦怦。」
金屬特有的冰涼感激地秦罹一個哆嗦,手下意識的攥住青年的手腕。
抬眼卻對上私人醫生不贊同的目光:「秦先生別動,讓我好好檢查一下......」
「怦怦怦怦。」
秦罹手握的更緊了。
許昔流微笑,禮貌,且眸底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沒管男人的阻礙,任誰來看都是個憂心患者身體的好醫生。只是他拿著聽診頭的手卻好像並不如此,肆意的在男人胸口皮膚上遊走,對方身體愈僵,表情愈冷硬,他便遊走的更歡,嘴角勾著笑這裡戳戳,那裡戳戳。
有時候會在一個地方聽很久,垂眸微微皺著眉。有時候卻又接連不停,不在同一個地方待很久,好像貓抓老鼠戲弄一般。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秦罹就覺得他像那個蠢死的老鼠。
但他此時此刻身體僵硬,下頷也繃的死緊,黑眸深處偽裝出來的恍惚早就消失了一乾二淨了,反而透著僵硬和緊張。
過了半晌,許昔流歪頭仔細聽了聽,忽而微笑道:「秦先生,你的心跳聲好快啊。」
秦罹下意識的緊張吞咽了一下。
「我......」
他難得有些結巴。
原本的秦罹還滿腦子都是試探,都是將計就計拆穿他的私人醫生的真面目。然而對方拿出聽診器的時候,是真的出乎他的預料了,以至於一個不留神,就讓那冰冷的金屬聽診頭貼上了自己的胸口。
再之後都像是做夢一樣,青年離他很近,手拿著聽診頭,時不時的指尖會在他胸口上滑過。每碰一下,秦罹便覺得自己似乎抖一下,被划過的地方更像是火燒起來了一般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