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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氣自己無法代替夢川的病痛折磨,讓她來到這個世上,卻不能酣暢淋漓地活一回……
苑持稍晚一些走出沈秀婷家。
通往小區門口的路上,遠遠地,他看到那對母女,女兒在幫媽媽拭淚,而媽媽哭得像個孩子。
苑持刻意停下腳步,直到那對母女離開,才繼續往前走。
有些悲傷,雖然能感同身受,可是卻不便打擾。
***
另一邊,賀蕭端坐在書桌旁,面前放著那本墨藍色日記本。皮質的封面和封底,攔腰用繩結纏繞,繩結上掛著一枚舊舊的金屬質地的小船。
賀蕭小心地繞開繩結把日記本打開,暖黃色的紙散發著淡淡香味。
這香味很熟悉,似乎和何夢川身上的一樣。
賀蕭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他把日記本翻動幾頁,手輕輕撫過,然後又翻動幾頁。
無意間,他看到某一頁靠近鑽孔的位置畫著一朵花。鮮紅的顏色,中間的花瓣柔和地蜷曲,外側的花瓣卻如鋒芒一般向外伸展,下端是幾片墨綠色的葉子,相互糾纏著向上生長。
賀蕭沒見過這種花,只覺得它紅得過分耀眼,讓人聯想到鮮血。
正盯著這花愣神,賀蕭被手機鈴聲驚了一下。
他舒了口氣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何夢川」的名字,心跳在這個瞬間又爬過一座小山。
賀蕭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何夢川率先開口,「日記本你還沒寫吧?」
賀蕭一愣,心想這姑娘不會是反悔想要回去吧?
他故意扯了句謊,「……寫了啊,怎麼?」
何夢川不信,聲音稍揚,「這麼快就寫了?」
「怎麼?你不會想要回去吧?」
「不是,說送給你就送給你,」何夢川解釋道,「只是我突然想起你手裡那本被我弄髒了,我想給你換一下。」
賀蕭把日記本上下左右看一遍,「沒髒,挺乾淨的。」
何夢川無奈地嘆了口氣,坦言道,「你翻一翻,裡面有一頁是不是畫了一朵花?」
「啊。」他正看著這朵花呢。
何夢川語氣微滯,「我當時給這本鑽孔的時候,不小心扎傷手指,血流在那兒……我就順手畫了朵紅色的花。」
賀蕭皺眉不解地問,「為什麼要鑽孔?」
「……本子是diy的。」
賀蕭眼睛瞪大,「你自己做的?」
「……嗯。」
怪不得她說這本子很貴,買不到,原來是她親手做的……
賀蕭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律地爬高山,「那、那什麼,本子我已經用了,就這樣吧,花兒挺好看的。」
說著,他隨手在日記本中籤上自己的名。
聽他這麼說,何夢川也不好再堅持,只說,「你不介意就好,那你好好寫,掛了,再見。」
「等等!」賀蕭突然叫住她,「有個問題我剛才就想問。」
「你問。」
「你畫的這是朵什麼花?還挺特別的。」
何夢川默了默,輕聲說,「彼岸花……這花其實不太吉利,你要是介意的話就撕掉吧。」
賀蕭卻說,「什麼吉利不吉利,我覺得還挺好看的。說好一頁都不撕,我可不能打我自己的臉。」
何夢川低低應道,「不介意就留著。」
掛斷電話,賀蕭低頭看日記本,確切來說,是看那朵彼岸花。
此時他知道,鮮紅顏色的疊加下有何夢川的血。雖然已經完全看不出痕跡,可還是令賀蕭感覺有種奇異的缺氧感。
這種缺氧感還來自於,花的旁邊寫著他的名字。
就有點……隱秘的羞澀和刺激。
不過,何夢川剛才說這花不太吉利?
雖然不介意,可賀蕭還是有點好奇,他拿起手機打開搜尋引擎,在搜索框輸入「彼岸花」,然後點擊搜索。
屏幕上立刻出現顏色鮮紅的彼岸花,與何夢川畫得很像,卻又稍許不同。
何夢川的彼岸花是有葉子的。
不懂就問,賀蕭把屏幕上的彼岸花截取,通過微信發給何夢川,問她:【為什麼你畫的彼岸花是帶葉子的?】發完賀蕭繼續看網頁上關於彼岸花的內容。
彼岸花,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走向死亡國度的人,就是踏著這悽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獄。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生前的記憶。
賀蕭的心情突然變得壓抑。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不吉利……
他想起當初何田拜託他在學校對夢川稍加照拂時的眼神,沒有一滴眼淚,卻分明有悲傷。
他見過何夢川在他面前呼吸不暢的模樣,也見過她倒地不起的模樣。
何夢川,畫了這樣一朵花。
明知道這是一朵世人眼中不吉利的花……
賀蕭被突如其來的悲傷淹沒,撐額低下頭。
手機「叮」地一聲,他睜開眼,看到屏幕上端滑出何夢川發來的消息:【因為想讓花和葉生生能相見。】
賀蕭眼眸倏地睜大,抵在額上的手放下,拿起面前的日記本,再度翻到彼岸花那一頁。
墨綠色的葉子纏繞著向上生長,葉梢觸碰修長的花瓣,恍若跨域千年終於得以相見。
視線下移,他的名字偎在花葉旁邊,渾然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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