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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心知這對兄弟倆大抵是對峙上了,想要吃瓜的員工頓時也都一齊湧進了電梯。
然而,等電梯門關上後,許暮寧卻是冒出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領帶系得不錯。」
「畢竟系得早,當然會熟練一些,」傅遠擎淡然道,「不像某些人,半路出家,卻越系越糊塗。」
周圍豎起耳朵準備吃瓜的員工都一頭霧水,他們是在說系領帶的事嗎?可許總監領帶系得也挺漂亮啊,怎麼就越系越糊塗了呢?
許暮寧掩在金絲眼鏡後的黑眸微沉,但表面上,他還是維持著斯文的表象,冷淡道:「系得再熟練,又有什麼用呢?恐怕傅總自己都不知道,你那系得板正又整齊的領帶,已在不覺中打了個死結,勒上傅總的咽喉了吧。」
這話明顯是冒出火星來了,周圍一圈人都噤了聲,沒人敢吭聲。
傅遠擎卻是忽然笑了一聲。
「是嗎?只怕打上死結的,是許總監的領帶吧。」說著,他臉上竟是露出了點溫柔的意味來,「不過,就算是我的領結要勒我,那就讓他勒吧,我甘之如飴。」
這還是員工第一次聽到傅總說出這種堪稱弱勢的話來,不由得都驚呆了,而許暮寧卻是臉色越發陰沉,冷冷道:「是嗎?只怕真到那時候,傅總就要後悔今日所說的話了吧。」
傅遠擎只笑了一下,沒再回答。
電梯門打開,兩波人明明目的都是宴會廳,卻在電梯門口分道揚鑣,各走各道。
在電梯中的對峙,看似是傅遠擎服了軟,可只有許暮寧知道,這場對峙,實際上是他輸了,傅遠擎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無形將他打成了斤斤計較之人,儘管許暮寧也清楚,他本就如此,但他還是不由得面露冷色。
不過,在慶功宴開始後,許暮寧便立刻恢復了正常,他不僅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公,還是商界新起的人傑,更有可能在未來取代傅遠擎成為傅家的掌權人,因此自然有不少人前來祝賀許暮寧,甚至還附上名片,顯然是希望未來能夠合作。
中途許暮寧在場中尋找了一下慕俞的身影,卻在不遠處傅遠擎的身邊,找到了他。
許暮寧眸色晦暗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想通了,慕俞現在的身份是傅遠擎的助理,當然得跟在傅遠擎身邊……但哪怕是這麼想著,許暮寧心中仍是有一絲酸澀,這股酸澀感於他而言過於陌生,以至於許暮寧並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感覺。
他忽然感到一陣厭煩,試圖擺脫那些一波一波前來與他祝酒的賓客,但一些久經商場的老油條又豈是他想就能擺脫的,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想起那些如蝗蟲聚集在母親身邊的男人,許暮寧感到一陣噁心。
忽然之間,許暮寧的餘光捕捉到了一道目光。
他順著那道目光望去,卻看到了慕俞。
慕俞在看他。
忽然之間,積蓄在許暮寧胸口的噁心感如潮水般消退,他終於找回了掌控感,朝面前與他敘舊實際上只在高爾夫球場遠遠見過一面的小公司經理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道:「抱歉,我身體有點不適,恐怕需要先行退場。」
那名經理看出許暮寧不欲再交談,只得訕笑著道:「是,是……您請。」
許暮寧朝著慕俞的方向走去,也許是酒醉了,他明知哪怕他過去了,恐怕也只能招來慕俞的冷眼,但在看到慕俞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後,他還是止不住地走了過去。
忽然之間,宴會廳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會場中央的樂隊忽然停下了演奏,驚恐地看了過去。
許暮寧從人群中走過,這個時候,那些還興致勃勃欲與他交談拉近關係的人,卻都驚呆了一般,對從身邊經過的許暮寧毫無反應,以至於許暮寧毫不費力,就走到了慕俞附近。
這時,他終於看清楚了,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整個宴會廳會是這般不尋常了。
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竟是徑直走到了傅遠擎與慕俞面前,「咔嚓」一下,將傅遠擎給拷上了。
「傅先生,有人舉報您涉嫌貪腐,請跟我們走一趟!」
這當然是許暮寧預料之中的情景。
然而,許暮寧心中卻沒有那種報復成功的快活感,相反,在看到傅遠擎竟是極為自然地就接受了調查,甚至還朝一旁的慕俞露出安撫的溫和笑容時。
許暮寧心中,竟是感到愈發的憋悶。
第40章 紈絝二少40
作為傅遠擎的助理,慕俞也被帶去警局問了問話。
但他主張的是他只不過是個助理,只負責遞交文件,對於上司做的事一概不清楚,他其實並不知道傅遠擎對他們說了什麼,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被原樣放了出來。
走出警局,他就看到等在門口的程啟,但他還不著急走,走廊上的長椅上等了一會,直到許暮寧被放了出來,才沖對方一招手,示意一起回家。
許暮寧卻忽然站定了腳步,他看著坐在燈光下,五官輪廓都被映出柔和邊緣的慕俞,竟是感到一陣恍惚。
他已幻想了這一刻將近二十年,慕靜嫻自食惡果,她和傅家那個男人的種子也在他的設計下徹底失去一切,他的報復只剩下最後一步,除了中途出現了慕俞這個變數外,他的計劃基本沒有出錯。
可此時此刻,他卻像是爬出墓地、見證了陽光的死屍般,墓地之外的陽光太過溫暖,以至於他竟是生出了眷戀之心,不願再回到墓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