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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熱度幾欲將雪柏清折磨瘋,他那張冰雪塑就的古典臉龐上此時被潮紅色侵蝕開來,眼中滿是猙獰的欲.望,每每到此時此刻,他都會感到噁心,只有未開蒙的野獸,才會遵從本性,瘋狂尋求交.配,人類本該凌駕於本能,可alpha與omega受制於腺體,卻會失去理智,重回野獸狀態。
忽然之間,隔間門外傳來了幾聲規律的敲擊聲。
雪柏清抬起頭,他的眼中被血絲侵染得可怖至極,他從易感熱中勉強掙出一絲理智,發出的聲音喑啞到了極點:「……是誰?」
門外沒有任何回應,雪柏清心中生出一絲懷疑,是曹田飛那幾個人?然而很快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alpha在易感期失去理智後,破壞力將會上升數倍,只要那幾個人有點腦子,都不會選擇在此時出面。
下一刻,一張紙被從隔間門下的門縫處塞了進來。
「開門,我有抑制劑。」
「滾,我不需要。」雪柏清一張口,便忍不住從口中呼出一聲喘.息來。alpha易感期對信息素的敏感度會令他能夠聞到數十米外不同樓層中omega覆蓋在腺體貼中的信息素,但他卻聞不到門外人的氣味,是beta,還是未分化者?
門外的人發出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又塞了一張紙進來:「我只是想幫你,這個抑制劑沒有任何問題,它本就是你的。」
那人塞紙進門時,雪柏清看到了幾隻細小的手指,那手指只有他的一半長,雪柏清幾乎以為自己被易感期折磨得出現幻覺了,怎麼會有人手跟小孩一樣大小。
他仍是沒有相信對方的話,甚至於他對門外人的疑心越來越重,抑制劑在哪,應該只有曹田飛那幾個人知道,門外的人除非是曹田飛的人,否則不可能有他的的抑制劑。
但雪柏清還是硬撐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你連聲音都不敢讓我聽,我怎麼相信你?」
說完這話後,門外陷入長久的沉默,久到雪柏清幾乎以為門外的人已經離開時,頭頂忽地傳來了一點動靜,雪柏清抬頭望了過去。
這一刻,雪柏清幾乎以為自己是真的被易感熱折磨到發瘋了。
否則,他為什麼會看到一個小孩正在跨著小腿,從隔間隔板的另一側翻過來?
這一幕對雪柏清的衝擊無從形容,他眼睜睜看著那個小孩撐著隔板上端,背對雪柏清伸著細短小腿在空中揮來揮去,似乎正在尋找落腳點。
如果這是個大一點的孩子,雪柏清甚至都不會覺得荒謬,但這一幕就擺在眼前,雪柏清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往右移動5厘米。」
說完這句話,雪柏清當即就感到不妥,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孩子知不知道厘米的概念,他看起來實在是太小了,這個年齡的孩子,甚至有的都不能理解左右的概念。
但在雪柏清再度想要出聲提醒之前,那個孩子已經順利踩在了馬桶水箱之上,隨即他鬆開抓在隔板上的手,將水箱作為台階,最終穩穩地站在了馬桶蓋上,借著馬桶的高度差,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雪柏清。
雪柏清心中的荒謬感更強了,那個黑髮黑瞳的孩子有著一張冰雪可愛的漂亮臉蛋,只那雙眼卻沒有一點孩子的天真感,就如同正掂量豬肉價格的肉販般垂眼盯著雪柏清看,精明而冷酷。
他從口袋中拿出小小的便簽本與鉛筆來,唰唰唰在上面寫下了一段字,隨後蹲下展示在雪柏清面前。
「我叫慕俞,我只是想和你做一個交易,你的同學把你的抑制劑埋進花盆,是我把它又挖了出來。」
慕俞……這個名字令雪柏清心中生出一點熟悉感來。
緊接著,他看見慕俞從口袋中掏出一支注射器來。
注射劑上還沾著點土,然而雪柏清幾乎是一眼就看出,那就是他的抑制劑。
他已難以細想這支抑制劑究竟是如何落到這個孩子手上的了,如今看到這支抑制劑,他的理智便如同被拉滿的皮筋,將將斷裂,「……把它給我……無論什麼交易,我都和你做。」
……
用完的注射劑被丟進了垃圾桶,慕俞蹲在馬桶蓋上,盯著靠在隔板門上的雪柏清,銀髮少年緊緊閉著眼,臉上顯出痛苦的神情,側脖肌肉繃緊,幾乎大汗淋漓,然而身上的潮紅卻漸漸褪去。
在成為一名反派之前,慕俞就研究過ABO世界的設定,知道alpha在易感期會很痛苦,還會失去理智,但雪柏清的表現卻讓他有些驚訝,雖然處在易感期,雪柏清卻始終維持著最基礎的冷靜,還能在他爬隔板的時候提醒他。
慕俞想到在他來到這個世界時,灌輸進腦海中的那些記憶——他在這個世界的父母,似乎在死前,就正在研究成癮性較低的抑制劑,但卻在成功當夜,遭遇了槍擊。
成癮性?慕俞在腦海中咀嚼著著幾個字,雪柏清一個月前才剛分化成alpha,也就是說,不算上這次,他才用了一支抑制劑,他能維持冷靜,和這點有什麼聯繫嗎?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雪柏清便率先睜開雙眼,他的眼中雖仍有血絲,卻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看著蹲在面前的慕俞,見他雖然長著一副孩子的模樣,臉上卻透出成人般若有所思的神色來,這種神色他只在雪家那群老謀深算的成年人臉上看到過,卻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在一個孩子臉上看到這幅神情。
「慕俞……」雪柏清終於記起,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名字生出熟悉感了,「你是……兩個月前被槍殺的慕博士夫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