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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身邊沒有人了,才掙扎著掀開被子,準備拿杯水喝一口。
「你坐起來幹什麼?」面前傳來徐景酲的聲音,陸寒之眼前模糊得厲害,看不清楚,抬起頭迷茫地望著他,徐景酲不是看演唱會去了嗎?怎麼還在這兒?
徐景酲伸手摸了摸他額頭,罵道:「臥槽,發燒了?護士呢?幹什麼吃的?!鈴、鈴在哪兒……」
滅怨鬼(18)
護士給陸寒之重新換了瓶點滴,對徐景酲囑咐了一陣就走了,陸寒之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聽見護士的關門聲響起後,問:「你還在啊?」
徐景酲心虛地回答:「我在啊。」
「夏至的演唱會結束得這麼早?」
「不是……路上堵車,我就回來了。」
「哦。」
其實不是堵車,徐景酲確實到現場去過了。
夏至最開頭唱的那一首,正是在青春派里由徐景酲為他寫出的成名曲,被陸寒之修改提了意見,唱給徐景酲聽的曲子。
演唱會的人比想像中多,夏至站在舞台上,活力四射光彩耀人的樣子,一直是徐景酲最期待和最希望看到的,他那麼努力又勤奮,總有一天能完成自己的夢想,可是當歌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徐景酲腦子裡出現的卻是另一個人的歌聲。
他和夏至在一起五年了,從大一開始成為同學,徐景酲喜歡單純又認真的人,他原本以為夏至就是他的理想型,所以把夏至當作自己的初戀,即使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也好,自己一定要默默守護在他身邊。
在陸寒之這個出現之前,原本應該一直是這樣。
徐景酲走出醫院之前,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看病房內,陸寒之就靜靜地坐在床邊,側著頭看著窗外,從背影望去,那人顯得無比瘦削,肩膀上壓著這麼多擔子,卻一直用平淡的表情應對所有事物,這麼冷淡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為什麼身邊所有人都喜歡他啊?
為什麼?
他在座位上停留十分鐘,等到夏至唱完第一首曲子,就從會場離開了。
陸寒之這個人,就像毒品一樣,無聲無息地漂浮在空中,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入侵你的身體,你們還在一起時沒有任何反應,離開的時候五臟六腑都開始變得難受,徐景酲沒有談過戀愛,他認為自己只喜歡過夏至一個人,可是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喜歡夏至了。
陸寒之準備睡一陣休息休息,徐景酲看著他疲憊的面容,什麼都沒辦法說出來。
早上八點,徐景酲走到開水房打水,回來的時候迎面見到一個眼熟的人影朝這裡走來,他剛關上門,才從陸寒之的病房出來。
超過一米八的身高,穿著黑色風衣,帶了墨鏡,露出來的下半張臉輪廓堅硬鋒利,帶著冰塊一般的質感,徐景酲眯了眯眼睛,認出這人就是安寧浩。
「喂,」徐景酲拿著水壺,站在安寧浩面前,面無表情地說,「影帝通告不是挺多?來這裡幹什麼?」
安寧浩摘下墨鏡,插在口袋邊緣,用一種較為陌生的目光打量徐景酲,才道:「M.S.E最近活動也不少,傳聞說Eric經常溜號。」
徐景酲咳了兩聲:「我跟你情況不一樣。」
安寧浩:「那我來看看朋友,與你何干?」
「朋友?」徐景酲笑道,「這詞兒用著是不是不太合適?朋友會強迫人家跟你接吻?」
也幸虧這是家明星專用的私立醫院,隱私防護措施做得極好,否則徐景酲這番話要是被嘴碎的人聽去,八卦娛樂報刊又能大賺一筆了。
安寧浩看了徐景酲半晌,隨後也笑了。
他倆相對著一笑,很有種笑裡藏刀、龍爭虎鬥的錯覺。
安寧浩悠悠道:「說的也是,朋友的話,關係疏遠了些。」
徐景酲額角青筋一跳。
安寧浩一看徐景酲那副模樣,活像山裡的狼崽子死咬住自己的獵物,不讓其他猛獸有機可乘的時候,呲牙咧嘴地瞪著,喉嚨里壓著威脅似的聲音,不禁覺得好笑。
「徐景酲,」安寧浩難道叫了一次徐景酲的全名,表情說不上嚴厲但也不柔和,但是眼神冰冷,「你不過就是陸寒之家裡養的一條狗,前段時間汪汪亂叫傷了主人的手,現在被教訓過,開竅了,懂了事,死皮賴臉地貼回來,自以為是,妄圖霸占不可能屬於你的東西。」
「不可能屬於我?屬不屬於我也無所謂了,」徐景酲冷笑兩聲,「那還能屬於你不成?你看人家有那意思麼?要是真喜歡你,憑什麼不包養你要來包養我?我再怎麼樣都比你強一截吧?別扯什麼潛規則丟人顏面,混圈子這麼久那也不藏著掖著,我看你好不到哪裡去。」
徐景酲說完心中一陣惡寒,他想起以前在公司無聊時,偶爾會跟著經紀人看幾集近期熱播的古代宮廷劇,那裡面後宮妃子斗惡爭寵的場面,劍拔弩張的氣氛,與現在比,估計也過猶不及了。
安寧浩沒搭話,看著徐景酲,而後什麼也沒說,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徐景酲不是沒考慮過得罪安寧浩會是什麼後果,而是他知道,現在安寧浩站在陸寒之一頭,自己又屬於陸寒之手下的人,若是安寧浩要弄他,動作再怎么小,也能牽扯到陸寒之身上去,因為一兩句氣話而丟掉大利益的事情,以安寧浩的智商做不出來,所以徐景酲才能這麼飛揚跋扈地操著寵妃的口氣說著這麼欠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