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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酲哥,人還在村子外面等著呢,喲露露,今兒也這麼早就收到好東西了?」男人穿著乾淨的襯衣長褲,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笑眯眯的,看著和馬露挺熟絡的模樣。
馬露回答:「我哥還在換衣服,快出來了,寒之哥,這位是甘睿,我們村委的文書,和我舅舅是髮小,也是我表姨夫,跟我們家住的近,所以平常喜歡來這兒溜達溜達。」
他們村子本來就小,互相之間都有點四通八達的親戚關係,這個表姨估計得是很遠房的表姨,血緣淡。
陸寒之覺得更奇妙的是連馬露的表姨都結婚了,徐景酲還沒結婚,麼房出長輩,也不知道徐景酲一個打光棍的會不會覺得奇怪。
甘睿瞧見陸寒之,露出震驚的神色,連忙熱情地上來跟他握手:「你就是王書記的陸寒之陸助理?真是一表人才,歡迎歡迎。」
「甘先生,你好,」陸寒之跟他握了握手,笑著說,「以後叫小陸吧,陸助理聽著挺奇怪的。」
甘睿的掌心溫度高,而且他勁兒大,陸寒之跟他握了手,手背都是熱的,被捏得有點疼。
陸寒之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拽出來,徐景酲正好也披上外套從屋子裡出門,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甘睿和陸寒之,沒什麼表情地對馬露道:「我今天晚上在外面吃飯,你自己好好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我都二十了舅舅你怎麼老當我是小姑娘!」馬露有些惱怒道。
村委的新辦公樓建在離村口不遠的山上,圍著一片樹林,雖然偏僻但是幽靜,看著環境不錯。
村支書姓王,叫王冕,今年有四十幾歲了,平常村民都叫他王書記,在村里很受人尊敬。
陸寒之是他的助理,做的工作比較繁雜,大到幫忙外出處理公務,小到端茶倒水取送資料,這些都是村官分內的工作,沒有太具體的要求。
王冕昨天去鎮上開會,三天後才回來,走之前給陸寒之留了日常工作和村民的名單資料,囑咐他要記得常和村民們保持交流,了解每一家每一戶的情況,不要光顧著寫文件。
組織上的要求是硬任務,大多數時候都是軟任務,剛開始工作都比較重,習慣就好。
晚上下班後,陸寒之把桌面上的東西都收拾進背包里,找到手電筒打開,照了照外面,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了,大麓山黑得早,外面黑黢黢的,樹林子的枝葉落影留在地面晃來晃去,罩起一團一團的黑色。
鋪的石板顏色和泥巴相似,陸寒之找了半天才找到,下去的時候踩到腐爛的樹葉,差點滑到地上。
王書記有要求,為了村委形象一定要穿制服,白襯衫黑西褲,鞋子沒要求,能穿皮鞋最好,覺得走路困難就穿運動鞋,最好不妨礙工作。
陸寒之帶的運動鞋防滑,滑下去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沒穿皮鞋,不然今天就從這裡溜下去了。
底下又麻又脹,陸寒之的臉色有點扭曲,趕緊回去找了一趟廁所。
廁所比較簡陋,因為是野外所以蟲子多,陸寒之過去的時候蟲鳴一聲比一聲大,鬧得耳朵發麻,他咬著手電筒把褲子解了,靜靜站了片刻,隱約間聽到有異常的響聲。
聲音非常小,隱藏在蟲鳴里,但陸寒之很敏銳,幾乎在同一時刻注意到左側的草叢尖晃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動作一頓。
「刷拉。」
陸寒之渾身一抖,以為有什麼野狗蛇之類的要竄出來,趕緊往後撤出兩步,結果又踩到濕潤的泥巴上,「彭」的一下摔在地里。
「小陸?」
陸寒之正疼得呲牙咧嘴,抬頭見甘睿正撥開草叢走出來,看見他時一臉震驚:「你怎麼坐在地上?」
「剛剛以為有狗,被嚇了一跳,」陸寒之有點尷尬,一手支著地面想起來。
甘睿見狀便上前來拉他,攥著陸寒之的手一下就給拽起來了,用的勁兒太大,陸寒之都已經起來了他還在使勁兒,慣性帶得陸寒之往前面一撞,腦門正好磕到他下巴。
「小陸,沒事兒吧?」甘睿的聲音就在上面,陸寒之愣了兩秒,推開他往後退了兩步,沉默了一陣才道:「沒事,謝謝睿哥。」
「你現在是要下山?」甘睿走過去自來熟地攬住他的肩膀,「走,睿哥幫你帶帶路,免得你走錯了,這山上地滑,你新來的還沒走慣,走岔路容易摔跤。」
陸寒之是覺得村民們都很熱情,但這麼熱情過頭的實在吃不消,趁著下坡的時候趕緊把自個肩膀從他手裡逃開了,一個勁兒往下面跨。
甘睿在後面走得慢悠悠的,陸寒之偶爾回頭,發現他在看外面的樹林子,但轉回去又覺得後背上有視線,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他總覺得甘睿的目光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和徐景酲那種充滿排斥與警覺的感覺不一樣,就算甘睿沒在看他,陸寒之卻覺得他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黏黏糊糊的,說不出來為什麼,光想想就渾身不舒服。
他倆走了一陣,就聽見前面不遠傳來一聲極其慘烈的尖叫,還有越來越大的哄聲,陸寒之腳步一頓,看見河溝那片圍了好幾個村民,趕緊加快腳步過去了。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陸寒之一邊問著一邊撥開人群。
村民們都認識陸寒之,見他來了連忙讓開路。
陸寒之看到一個年輕女孩被嚇到摔在地上,臂彎籃子裡的土豆番茄滾了一地,河邊濕漉漉的泥巴上有一團黑紅色模糊不清的東西,陸寒之再上前時才發現那些黑紅是已經乾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