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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之只得在腦中問系統。
陸寒之：「666，這個世界裡有鬼嗎？」
系統：「陸先生，鬼神並不比人可怕。」
陸寒之：「說得也是。」
這樣一想，心裡也舒暢許多，陸寒之覺得大約是沒吃飽的關係，所以現在渾身難受得緊，只得閉上眼睛催眠自己睡覺。陸寒之在房間睡得不甚舒適，明明身上的棉被蓬鬆柔軟，到了夜晚，不知為何卻像在被套中塞入了千斤重鐵一般，壓得他胸口喘不過氣來。
夢境很零碎，像用舊影音設備播放老電影一樣，陳舊而混亂，雜糅在一塊，充斥著腦間，睡睡醒醒間也不知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夢外。
腦中時時刻刻浮現出女人的呼喊，小孩尖利的哭叫，還有恍然而過的黑影，細細綿綿的雨，黑沉沉的天，都逼真細緻，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陸寒之猛然睜開雙眼，手肘支著軟床，探手向後背摸去。
光滑冰涼的皮膚上都是冷汗，汗濕黏著睡衣貼著背，很不舒服。
陸寒之掀開被子走下床，打開衣櫃找出一件新的衣物換上，站定在穿衣鏡前卻一片眩暈，腳底不穩，很快陸寒之便在慌忙中伸手撐住旁邊的梳妝檯，好歹穩住了身子，沒摔在地上。
放在桌上的瓷器叮叮噹噹好一陣響。
約莫是白天吃得太少，現在餓過了頭，所以渾身無力，剛剛又起得急，一時間沒緩過勁。
陸寒之按揉著一跳一跳疼痛的眉心，踩著拖鞋走到木桌前，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玻璃盤，裡面盛著一些新鮮蔬果，可以咀嚼著吞一些下去，沒有肉類那麼排斥。
陸寒之怕又會直接吐出來，只從盤中撿了幾顆葡萄，慢慢走回床邊，坐在上面，一邊按揉著胃部一邊嘗試著將葡萄放進嘴裡。
清甜的汁液在舌尖炸開的瞬間，陸寒之後頸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他猛地捂住嘴，睜大眼睛瞪著地面，狠狠按住喉嚨，好半晌都保持著這個動作。
極度噁心的那一陣感覺終於潮水般褪去，陸寒之緩緩輸出一口氣，又嚼動幾下嘴裡的葡萄肉，用非常緩慢的速度咽下去。
陸寒之痛苦地蹙起了眉。
這樣吃東西實在太難受了。
他翻身上床，重新躺了回去，蓋好棉被將姿勢調整好，看了一眼天花板緩緩入睡。
幾秒鐘之後，他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這一次不是錯覺。
是真的有衣料摩擦的聲響，窸窸窣窣地，就在床邊。
陸寒之腦中的弦緊緊一繃，正要如獵豹般從床上一躍而起，下一秒他感覺到床墊輕輕下陷，有什麼東西隔著一張被子落在了他的小腹。
就像是誰輕輕將手搭在上面。
陸寒之突然就沒了動靜。
他的身體像僵住了一樣，一動不動，四周寂靜無聲，對方輕輕的喘息也異常清晰，仿佛沿著緊繃的神經不斷向上攀沿。
有什麼東西緩緩靠近了他，就在他面部的正上方，很近，幾乎能感覺到濕潤的氣息落在唇沿。
「呼……」
陸寒之聽到了類似於嘆息一樣的聲音。
不對，不能說嘆息，嘆息是將氣吐出來，但那人是把氣吸進去，就像——
就像誰正趴在床邊，嗅著什麼氣味。
陸寒之終於忍不住了，他睜開眼睛，恍惚中在黑夜裡對上一雙眼眸，像撞進一片漆黑無比的空間。
那也是個少年，年齡與他相仿，見狀微微一愣，卻並沒有躲閃，而是更湊近了些，甚至緩緩長大了嘴。
陸寒之剎那間明白了什麼。
——他想咬上來！
深更半夜，突然一個陌生人對著你張大嘴巴撲上來，陸寒之說沒嚇到是不可能的，當即用手肘撞住床，猛一發力將身體翻過去。
對方一下栽倒在床鋪邊，大概是牙齒磕到了床沿，發出一聲含糊不清地呼痛。
他的年齡與原主相仿，卻穿著相當樸素的麻布衣服，袖口的料子已經被磨損了，一眼看過去像傭僕的孩子，但他探出袖口的手腕卻相當細瘦蒼白，又像經常待在房內，所以無法出門的少爺。
陸寒之看得見他藏在黑髮下的耳朵，帶著很病態的顏色，與印象中吸血鬼的膚色不謀而合。
他出了一身冷汗，蜷起腿跪坐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看，加上剛剛聽見的那聲音，心想若真是鬼，要害人剛剛也早害了，何必等到自己醒來？
這麼想來陸寒之很快便平復了一下心情，湊過去，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對方。
那少年呼的將頭抬起，一雙大眼無比黑亮，直勾勾地瞪著他，兩片薄薄的嘴唇不斷蠕動著，像是在說什麼，奈何隔得有些遠，陸寒之聽不清。
他愣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蹭過去，才聽見少年在說什麼了。
他在說好餓。
餓？
說實話，陸寒之也餓，但他是生理性的餓，得不到足夠食物而蠕動的胃不斷發出聲響，可心理上又無法接受自己吃下東西。
就像你餓了三天三夜，看見前面有一塊蛋糕，撲過去吞進嘴裡，卻發現那是用固體肥皂製成的一樣噁心。
「你很餓？」
對方一言不發的點點頭。
陸寒之頓了頓，將雙腿挪到另外一邊的床沿，赤著腳踩著冰涼的地板找到放著水晶盤的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