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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獨孤游不知為何,竟然保留了最後一線清醒。
他寧願毫無價值地死去,也不願意讓家族最終走上歧途。或許當年天機不止告訴了他虞殊的因果,也告訴他自己,不能重蹈覆轍。
微生故輕描淡寫撕去手裡的簿子,面上依然似笑非笑:「獨孤家主,讓我們談談。」
師雲淨在旁邊低聲提醒:「師尊切莫濫用私刑,仙庭知道了會感到難辦。有盧道友隨時隨地的留影石記錄,新仙庭會給獨孤家主一個令大家滿意的裁定。」
微生故:「盧道友是誰?留影石在禁制里也能生效嗎?」
盧天川立刻捧著自己的【人民記者】勳章,跳了出來:「成功的記者,就要為了新聞不擇手段!獨孤家事件的獨家報導,將在我的履歷里添上光輝的一筆,如此重要的場合,當然要用最高檔的、不受任何外界干擾的留影石!」
盧天川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遍,只見他頭髮、耳後、衣領、衣袖、腰帶、鞋底各藏著幾枚高檔留影石,流著五彩的光。
他摸索完畢,兩隻手捧出近三十枚留影石,自信開口:「除此之外,我在靈域網還有十個不同地址的線上備份。揭露事件真相是我們記者的使命,肯定不會掉鏈子!」
微生故:「……厲害。」
他一把放開了獨孤易,垂眸看這位昔日運籌帷幄的獨孤家主。
良久,輕笑了聲,任由其他人將他捆綁起來,留待仙庭處理。
楚爭爭在旁邊看著師尊,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微生故這幅循法的模樣,她之前從未見過。師尊總是無法無天,別說留獨孤易一命,沒讓獨孤家淪為廢墟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直到回到天機小樓,看見空空如也的靈骨劍,方才了悟。
聞人意消失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但顯而易見的變化發生在微生故的身上。他猜到有人傷重,居然聯繫了第六峰姚丘長老,讓他安排一支精英醫療隊,即刻抵達中原。
要知道姚長老是個有求必應的熱心腸,但微生故從來沒搭理他。這還是第一次主動開口。
楚爭爭若有所思。
她打開玉簡,發現秘境之外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跟隨其他人進入天機小樓,滿地鮮血已然乾涸,天機秘卷的碎片中央,是他們熟悉的兩個人。
獨孤游靠在虞殊的肩上,面對著小樓外的日光。
少年臉上的血沒有擦淨,斑駁痕跡綴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他睜眼看見來人,卻並沒有為此感到難堪,異常平靜。
——短短時間內,居然變化出了兩副面孔。
微生故平生第一次好心:「要醫修嗎?姚丘下午就到了。」
卻見獨孤游將手指豎在唇上,是一個噤聲的動作。
楚爭爭:「!!!」
她福至心靈,立刻把其他人全部拉走,「獨孤道友狀態多好啊,讓他和小師妹自己待著吧,他不是有自我修復的體質嗎?」
展疏白:「啊?可、可是……」
盧天川立時橫眉,痛心疾首地譴責:「不可能,我看他手上的骨頭還露著呢!這得多疼啊,你們怎麼能裝看不見!」
唯有師雲淨善於從不合理之中尋找合理之處,自我說服:「想必獨孤道友是累了,更希望我們給他留下休息的空間。有小師妹在旁邊照顧他,我們不必再擠上去。」
盧天川更加不能理解:「虞仙子?我怎麼看見獨孤道友醒著,而虞仙子顯然是睡著了——睡著的人怎麼可能照顧醒著的人!」
楚爭爭面對這些毫無眼力見的傢伙,表示根本帶不動。
她憑空生出無窮大力,把這些發出噪音的人全部推出小樓範圍,壓低聲音:「都說了閉嘴啊!不要破壞現在的氣氛!」
……
三天後。
虞殊來到廳堂,看見管家戰戰兢兢地站在獨孤游身邊,時不時伸出衣袖,擦去額頭豆大的汗。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管家在緊張著什麼:獨孤易被微生故打包押送給仙庭,再加上盧天川記錄下的種種犯罪證據,這位舊家主的時代已經徹底過去。
管家不安道:「少、少主,我們現在需要改口嗎?」
獨孤游淡淡瞥了他一眼,抬起自己的手腕:「先看看這個。」
一對銀白的金屬鐲法器,是獨孤易送給他的枷鎖。
管家愈發惶恐:「這都是家、舊家主的指示,不是我們這些下人們能左右的,我這就為您取下!」
獨孤游感受到金屬釘從骨肉中剝離,其實沒有多少痛覺,但心裡確實舒服了很多。
轉頭,看見其他人都目露震驚,和當日的虞殊如出一轍。
他開始意識到,不是虞殊和他們小題大做。這種控制手段在獨孤家屢見不鮮,但不代表合理。
恆宇中每一個世界,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著不公平的事情:上位者對下位者,年長一代對年輕一代,富人對窮人,王侯對平民。
它們破壞著公序良俗,卻被大部分人沉默接受。
向來如此,也有不對的時候。
獨孤游正色:「以後不要再用這種東西。被新仙庭發現,我們會被請到東都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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