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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爭爭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不至於一點心眼都沒有。
她之所以被糊弄過去,只因為虞殊是整個師門看著長大的,是他們最能信任的人。
師尊,師兄,師姐。
他們各自有著從前,哪怕相處許多年,仍然無法放下心防。
但小師妹不一樣。她被送到崑崙的時候還是個孩子,孩子能有多少心眼?他們看著她長大,把所有善意的想像,加諸於她身。
虞殊本來也是擔得起他們信任的,直到系統降臨。
她不得已披上「愛電俠」的馬甲,不得已編織許多藉口,去掩飾紛至沓來的危機。她知道這不是長久辦法,但也沒有別的選擇。
至少,現在大概是糊弄過去了。就算楚爭爭有心懷疑,也找不到其他證據。
虞殊捻了個清潔咒,把地上的玉簡碎片掃進芥子。
這次她利用三師姐的信任全身而退,下次卻不好說。一次是巧合,卻不能次次巧合,再堅固的信任也有被透支的那天。
到那時候——
虞殊深呼一口氣,決定先不去想那麼遠的事情。
畢竟按照系統的說法,她的師門還未必有那一天呢。
秘境開放的那一刻,八個方位的入口同時亮起。
崑崙弟子都聚在庚字門。
根據南劍閣的安排,仙庭使者在甲字門,隨後東西南北中五州,各自有獨立的入口。也方便分散人流,減少不必要的爭端。
然而,此時。
專屬於西州修士的庚字門前,卻多了幾個面生的人。
展疏白最先發現。
他眯著眼,努力看清不遠處的人:「那幾人穿的好像不是門服。我記得仙門法衣沒有這種制式,莫非是世家的人?」
順著他視線望去,是幾個修為看不出深淺的修士。
其中一人面容已老,作管家打扮;另兩人衣袍翩躚,背負劍匣。在他們中央,少年面色蒼白如紙,神情看著有幾分不耐。
正是獨孤游。
展疏白看清之後,戳了戳虞殊:「他不是那個一天打三份工的導遊嗎?他也能來秘境?」
有資格進入南天小乾坤的,都是仙門百家遴選出的新青修士。
獨孤游當時說自己生計所迫,一天打三份工,聽著就像落魄子弟。難怪展疏白覺得他不能來。
虞殊聞言,也覺離奇。
她和獨孤游是舊相識。但事實上他們早已分道揚鑣,這些年唯獨的幾次照面,還是獨孤游聲稱途徑崑崙,順道造訪。
此番來到南劍閣,她和獨孤游的照面比前些年加起來都多。
她不信巧合,這多半是對方故意為之。
——為什麼?
虞殊自認為孑然一身,於他無利可圖。那麼原因多半有關崑崙,或者她的師門。
自從得知師門諸人都是《無名道》里的燙角色,命中註定結局悲慘後,虞殊便開始警覺。
在這個修真界,有登徒子覬覦大師兄,有邪惡組織追殺二師兄,還有放債人對三師姐暴力催債。
她的師尊性情不為世所容。一輩子殺業滿身、眾叛親離,約莫也是沒有好結局的。
虞殊自己更是個被炮灰的路人小師妹,靠系統才續命到今天。
而獨孤游是獨孤家少主,獨孤家是中州一手遮天的世家。
雖說虞殊在獨孤家那幾月,得知他被架空,沒多少實權。但他到底身份不小,還是被系統避而不談的、可能造成威脅的人物。
她不希望和他有再多交集,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這種整個師門都岌岌可危的時候。
於是,虞殊沒搭理獨孤游。
她寧願拉著匆匆趕來的黎見山,向他口若懸河,傳授「救贖邪惡大師兄」的獨家秘笈。
黎見山被她莫名的熱情糊了滿臉,愣愣聽著,到最後不得已拿出紙筆,記錄要點。
氣氛一時其樂融融。
……
不遠處。
獨孤游見虞殊有意迴避,還和一個看著就不正經的凡間修士親切攀談,略微眯起了眼。
那人叫什麼,黎見山?
獨孤游不得不稱讚虞殊的好人緣,僅這些時候,就和妙隱閣閣主成了好朋友。
好朋友。
獨孤游想起虞殊第一次見他,也管他叫好朋友。
「……不過好朋友,你別擔心,只要我們一舉游過這條河,就能重回自由身。」
當時她說完,就把獨孤游拉進了護城河裡。他來不及說在修真界,這些都是徒勞無功,真正的修士甚至能做到隔空鎖喉。
何況窄窄一道河渠。
獨孤游想到這裡,眼珠輕微顫了顫,合上了眼。
彼時虞殊奔波得灰頭土臉,唯獨一雙眼睛晶亮。問他:「好朋友,你也是被他們抓過去的?」
獨孤遊說,是。
事實上他沒說謊。那天他離開獨孤家,確實是想逃跑。
獨孤家是中州的仙門世家,而獨孤游又是獨孤家這一輩最出挑的孩子。
作為少主,他說的話……根本沒有多少份量。
獨孤家留他,不過是看上了他與天機道極為契合的根骨。
與世人所知不同的是,天機道並不是什麼值得稱頌的神道。它在窺天機之餘,也會將因果相應地反噬給問道者,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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