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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在前朝後宮的氣焰,便很快消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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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心禾這兩日都沒有收到李承允的家書,便知他星夜兼程間,恐怕無暇寫信,於是便安安心心地等著他。
地窖里的桂花酒已經釀好了,抱在手中沉甸甸的,她手指摩挲著酒罈,湊近封口處,還能聞到冷冽的酒香。
蘇心禾坐在窗前,用布巾細細擦拭著酒罈外沿,她既期待這酒,又期待那人,思念如深秋里的霧氣一般,愈發濃郁,只盼著日子能過得快些,再快些,好用這一壇桂花清酒,早些澆透離別的惆悵。
「世子妃。」白梨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蘇心禾收回思緒,問:「何事?」
白梨道:「大公子來了。」
自上次出遊後,李信與李承允的關係也沒有之前那麼僵了,但來靜非閣的次數仍然屈指可數,蘇心禾將桂花酒擺正,道:「請他進來。」
李信似乎才從外面回來,似乎渾身卷著冷氣,他邁入廳中後,自然而然地理了理衣袍,道:「弟妹,打擾了。」
蘇心禾請他落座,又命白梨奉茶,問:「大哥此時過來,可是為了菲敏的事?」
李信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弟妹果然冰雪聰明。」
蘇心禾低聲道:「駙馬與宮女暗通款曲一事,對菲敏定然有不小的打擊,此事還牽扯到了黨爭,她也不得不大義滅親,想必心中很是難過。」
李信沉聲道:「我本想去看看她,但她這幾日將自己關在方中國,什麼人也不肯見,我擔心這樣下去,她會熬垮了身子。」
蘇心禾看了他一眼,道:「大哥是希望我去勸勸她?」
李信微微頷首,道:「你與惜惜都和菲敏交好,若是能與她聊一聊,或許能開解她。」
蘇心禾輕輕「嗯」了聲,道:「就算大哥不提,我也打算邀上惜惜一起,明日去看菲敏。」
李信聽了這話,終於放下心來,「那便有勞弟妹了。」
蘇心禾道:「我與菲敏亦是好友,關心她是應該的……不過,大哥能為菲敏過來找我,她在大哥心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吧?」
李信怔了一瞬,避開了蘇心禾的目光,道:「我與她相識多年,如今她遇到這等變故,幫一把也分屬應當。」
蘇心禾笑著擺了擺手,道:「大哥不必向我解釋,你有你的想法,我亦有我的看法,這些事,我本不該多嘴,但仍然想提醒大哥一句,菲敏可能要開始議親了。」
「議親?」李信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直視蘇心禾。
蘇心禾從容不迫地答道:「不錯,今早聽母親說,長公主殿下毅然決然地與駙馬和離,其原因除了要與張貴妃一黨劃清界限以外,還是為了菲敏。」
「大哥試想一下,若是駙馬的所作所為傳了出去,菲敏定然名聲受損,她身為縣主,門當戶對的人家本就不多,若是還收了親父的連累,只怕終身大事都要被耽誤了……」蘇心禾一面說著,一面打量著李信的神情,道:「大哥若心中有她,不妨早些表明心跡,以免陰差陽錯,擦肩而過。」
蘇心禾言盡於此,李信卻陷入了沉思,半晌過後,他才低低開口:「只要她能過得順心,無論和誰在一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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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清晨已經十分寒冷,寒風牽起落葉,在低空飛旋,擦出「嘩嘩」的響聲,李惜惜穿了件夾襖,在門口冷得來回踱步,等到蘇心禾過來,才與她一道鑽進了馬車。
「嫂嫂,大哥昨日是不是去找你了?」
李惜惜一落座,便開門見山,蘇心禾放下手爐,瞧她一眼,「他也去找你了?」
李惜惜忙不迭點頭,道:「可不是麼?聽聞昨日他在長公主府門口等了一日,菲敏也沒有見他,恐怕是擔心極了,這才找上了我們。他對菲敏的心思呀,都寫在臉上了,可嘴偏偏硬的很,就是不肯承認!」
蘇心禾搓了搓微涼的手指,道:「大哥恐怕也不是不敢承認,只是不知如何自處吧。」
李信雖然是平南侯府的長子,但到底是個庶子,母親也沒有名分,與嘉宜縣主的身份比起來,仍然是天差地別。
李惜惜長嘆一聲,道:「菲敏豈是在意門第的人?我與她相識這麼久,她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自詡出身名門,卻不學無術,整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兒……我倒覺得大哥也不是全無希望……」
蘇心禾也贊同這點,但她卻覺得,曾菲敏眼下應該還沒走出父母和離的陰影,恐怕暫時沒有心思想旁的事。
馬車緩緩前行,出了平南侯府門前大街,便駛入了鬧市。
李惜惜掀起車簾,往外瞧了一眼,便道:「前面有家糕點鋪子,裡面有菲敏愛吃的桃花糕,不若我們買點給她送去吧?她見到好吃的,也許心情會好一些。」
蘇心禾抿唇一笑,道:「你以為誰都是你麼?」
李惜惜嘟囔道:「萬一有用呢?」
「我陪你去。」蘇心禾說著,便要起身,李惜惜卻道:「外面太冷了,你還是在車裡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李惜惜難得這般會照顧人,蘇心禾便領了她的情,笑道:「那好,我去前面的路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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