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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松鶴觀香客太多,無法提供香客的齋飯,故而松鶴觀附近便發展出了一處熱鬧的集市,做生意和趕集的,大多是周圍的百信。
蔣媽媽挑了許久,才找到一間看起來相對體面的食肆,將眾人引了進去。
說是食肆,不過是一棟矮小的瓦房,裡面擺著兩三張方桌,外面則擺著幾條長凳,方便來往的香客用飯。
但是,就這么小小一處地方,卻栽種了不少鮮花,為這簡陋的瓦房,平添了幾分詩意。
蔣媽媽引著眾人入內,蘇心禾便下意識打量起裡面的人來。
食肆看起來是一對夫妻開的,男人生得皮膚黝黑,身材魁梧得像一座小山,正在一旁砍柴,他見眾人進來,依舊面無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好惹。
葉朝雲正有些猶豫著要不要換地方,但食肆里的女人卻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她笑得溫和地開口:「幾位貴客,想吃點兒什麼?小店用的食材新鮮著呢!」
蘇心禾下意識打量了她一眼,這女子看著約莫三十多歲,生得眉眼清秀,皮膚相較於一般村婦,也更加白皙。
只是,寬大的羅裙之下,一條腿似乎有些殘疾,當真可惜。
葉朝雲見她還算知禮,便道:「挑你們拿手的菜上幾道,我們還著急趕路。」
女人也不含糊,連忙笑眯眯應了,便轉過身去,同男人交待了幾句。
男人二話不說,放下了手中正在砍的柴火,轉身鑽進了廚房。
女人便回到了食肆門口的小桌前,端起一壺茶,慢慢地送了過來。
蘇心禾見她行動不便,於是主動起身,接過了茶壺。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那能讓您動手呢?還是讓我來罷。」
說罷,女人便扶著桌子站定了,為三人添茶。
葉朝雲從松鶴觀下來,正好有些渴了,此時此地,也顧不得講究,便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茶水入喉,葉朝雲忍不住讚嘆了一聲:「好茶!」
蘇心禾嘗了一口,也覺得詫異,道:「這茶入口甘甜清冽,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知是什麼茶?」
女人一聽,面上笑意更盛,道:「這水是山上的山泉水,是我家相公天不亮就去挑回來的,每日只得兩桶,我會采些時令的鮮花,洗淨了放進去煮,煮開了便能喝了。」
蘇心禾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這茶里的花香極淡極雅,並不會過於出挑而遮掉泉水的甘甜,正恰當好處,不知娘子之前是做什麼的?這份調香的手藝,可不一般。」
女人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少夫人好生厲害,我原本在京城的大戶人家裡飼弄花草,也學過調香。」
李惜惜聽罷,不禁問道:「那你為何到了這兒?」
女人笑容微斂,卻依然答了,「當年,我相公還在主人家當護院,我們認識多年,早就兩情相悅,約好等我侍奉期滿,便出來成婚。但後來,主人家卻想讓我給少爺做妾,我不肯,便被打斷了腿……他當時已經離開了主人家,還中了武舉人,可他聽說了我的事情後,武舉人也不當了,找了回來,非要與我成親。」
女人說著,面上既有羞怯,卻也有對男人的心疼。
京城之中,護院大多都是良民,但奴婢卻多為賤籍,若娶賤籍女子為妻,仕途便會受到影響。
眾人聽了這話,也不禁有些感懷。
李惜惜皺眉,「那主人家也太過分了?是什麼人?」
「自然是惹不起的大戶人家……不過,是誰也不重要了,總之,我們現在也過得很好。」女人又揚了揚唇角,笑道:「幾位貴客等會兒可要嘗嘗我家相公的手藝,他雖然看著怕人,但心腸可好呢!廚藝就更沒得說了!」
女人說著,又回頭看了正在炒菜的男人一眼,男人仿佛對她的目光有感應,居然也抬起頭來,夫妻二人對視一瞬,相視而笑。
男人手腳麻利得很,沒過多久,便送上了三菜一湯。
蘇心禾定睛看去,一道醋熘白菜,一道虎皮青椒,還有一盤香煎嫩豆腐和一盆玉米胡蘿蔔湯,看起來都簡簡單單,但聞起來卻香氣撲鼻。
女人熱情地介紹道:「我們就住在松鶴觀後面,這些菜都是自家種的,今兒早上才從地里摘的,諸位貴客且試試能不能入口?」
蘇心禾:「好,多謝老闆娘。」
女子掩唇笑笑,「叫我慧娘便好。」
蘇心禾也報以一笑,待目光轉向方桌後,她一眼就瞧上了那一道醋熘白菜。
明明是極其樸素的食材,卻一片疊著一片,擺得整齊美觀,淡黃的菜葉被汁液浸透,柔順地鋪陳開來,仿佛綻開的鮮花。
蘇心禾首先為葉朝雲布菜,葉朝雲含笑看了她一眼,道:「好了,你也吃。」
蘇心禾笑著應聲,這才夾起一片醋熘白菜,放到了自己碗裡。
白菜上醬汁濃郁,輕輕一拂,便將乳白的米飯染成了醬,蘇心禾將醋溜白菜送到嘴邊,輕輕吹了吹,啟唇咬下——
菜葉柔嫩,酸甜可口,醬汁順著舌尖,一點點溢到口腔里,一下便激活了蘇心禾的食慾。
白菜幫脆嫩多汁,吃起來「嘎吱嘎吱」響,卻又極其入味,她輕輕咀嚼著,酸酸甜甜的汁子在口腔里跳躍,恰是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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