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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想過忘記一切,像從前一般,無拘無束,恣意瀟灑,但無論如何,她的人生都回不到十六歲之前了,仿佛走到哪裡,都會有人指指點點,流言蜚語如芒刺在背,攪得她沒有一日安寧。
而這份狼狽,面對其他人時,她可以努力隱藏,但不知為何,卻格外不想見到李信。
誰都可以看她的笑話,但李信不行,至於為什麼不行,曾菲敏也不敢去想,她只是本能地迴避著他,以至於此刻被李信握住了手腕,她便像刺蝟一般拱起了渾身的刺,想讓他知難而退。
「誰說我不敢看你?」曾菲敏抬起頭,高傲地看著李信,道:「本縣主忙得很,沒空與你周旋,快快讓開,我要去找母親了。」
李信沒有答話,反而開口問道:「我在公主府守了多日,為何一直不肯見我?」
自長公主與駙馬和離的消息一出,李信便日日去公主府,但曾菲敏卻一次也沒有見他。
曾菲敏冷冷笑道:「我與你很熟麼?憑什麼你一來,我就要見你?」
李信看著曾菲敏的眼睛,從容不迫地道:「若是縣主與我不熟,又為何會與我泛舟游湖,觀星賞月?」
「我……」曾菲敏一時語塞,只能僵著脖子道:「我那是閒來無事,才與你一同出遊的,我現在玩膩了,不想理你了,不行麼?」
「不行。」李信乾脆地答道:「你分明是因為府中變故,才刻意疏遠了我,為什麼?」
曾菲敏咬唇不語。
李信沉聲道:「你不說,我替你說……因為你害怕我看不起你,待你不似從前,是不是?」
曾菲敏聽了這話,仿佛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奮力地甩開李信的手,憤然道:「你胡說什麼?我為何要在意你的看法?我不過是懶得理你!」
「是麼!?」李信目光如炬地看著她,道:「你若是真的不在意我的看法,為何方才要逃?你大可以對我敷衍了事,像小時候那樣。」
「李信!」曾菲敏情緒有些失控,她瞪著他,眼眶泛紅,「你何必如此逼我?」
「我不是要逼你。」李信重新握住曾菲敏的手,她的手指冰冷如玉,纖細又脆弱,他輕輕道:「我只不過想告訴你,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仍然是那個明媚開朗、嫉惡如仇的小縣主,那些晦暗的、骯髒的陰謀都與你無關,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包括你自己。」
曾菲敏轉過頭,眼淚簌簌而落,卻執拗地不肯讓李信看到。
她的脆弱在李信的寥寥數語中,展露無形,再也沒有偽裝的必要,起初,還是無聲抽泣,到後來,便淚流滿面。
眼淚划過面頰,被寒風一吹,一片冰涼。
「菲敏……」
這是李信第一次,這樣喚曾菲敏的名。
曾菲敏終於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看著李信,李信眼中滿是心疼,抬手為她拭淚。
這一次,曾菲敏沒有閃躲。
這還是父母和離之後,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泣,多日以來,壓抑在心中的苦澀和委屈,仿佛巨大的頑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所有的壓力,在這一刻傾瀉而出,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李信攬過曾菲敏顫抖的肩頭,將她帶入懷中,曾菲敏揪著李信的衣襟,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失聲痛哭起來。
李信輕輕撫摸著她的頭,耐心地陪著她,語氣溫柔又輕緩:「哭吧,哭過之後心裡就會好受些……別不理我,好不好?」
第113章 回家
張氏一族的罪行牽連甚廣, 故而宣明帝安排了三司會審,三司知道宣明帝這次是動了真格的,不敢有絲毫耽擱, 不出七日, 不但將張氏在京城的宅子和田地翻了個底朝天, 就連時常來往的官員商戶都要徹了個遍。
其中牽扯出了不少案中案, 若換做往常, 這些案子可能要查上許久, 但此次是平南侯府和啟王共參張氏, 那些原本與張氏沆瀣一氣的官員,自知再與張家同行下去,等於抱團等死, 還不如將功補過, 主動承認罪責,交出涉及張氏罪行的證據, 但凡有一家這樣做了,便好比牆倒眾人推, 張家在前朝後宮構建的勢力如摧枯拉朽一般, 頹然轟塌。
蘇心禾身子徹底好起來之後, 便入宮拜見皇后,皇后的肚子日漸顯懷, 整個人也豐腴了不少, 這般珠圓玉潤的樣子, 更有國母風範。
她懷孕體熱,不喜火盆太近, 但又怕蘇心禾畏寒,便讓雅書奉上了精緻的手爐。
蘇心禾捧著手爐, 便是接了皇后的好意,這副乖巧模樣,讓皇后更為疼惜。
「聽太醫說,你是勞累加上驚嚇,才病了這一場,本宮真是過意不去,這小臉,都憔悴了不少,只怕世子都要心疼死了。」
蘇心禾低頭淺笑,她摩挲著掌心溫暖的手爐,道:「娘娘就別取笑臣婦了……不過小病而已,不值得娘娘如此掛念。」
皇后含笑道:「如今見你大好,本宮也就放心了,近日里宮內事多,本宮又不便走動,你若得空,多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也好。」
一提起事多,蘇心禾還未開口詢問什麼事,便聽到隔壁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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