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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做什麼啊？」
林峰突然轉身，語氣不復剛剛的玩笑，滿臉寫著認真。
「我…我想…」
說出來啊！講啊！再不講就沒機會了！
王麟在心底為自己默默打氣：「我…我想…」
眼見小傢伙眼中已經有霧氣瀰漫，林峰的心突然抽疼一下——我幹什麼呢這是？逼一個直男給自己表白嗎？
「沒事兒，我也就開個玩笑。」
林峰艱難地轉過身去，不願讓王麟看到自己的落寞。
這當，身後突然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響，轉頭過去只見王麟站了起來，執著的眼眸嵌在緋紅的臉上：「不是不想做兄弟，是…是我太貪心了，我想，我想比兄弟更近一步的那種關係。明明我跟峰哥認識得更早，憑什麼我卻和別人一樣只能成為兄弟呢？」
最後一句，王麟是喊出來的，跟雷聲一道出現。
在林峰眼中，此刻亭外的瓢潑大雨完全成了王麟的背景板，氤氳出一副大義凜然和破釜沉舟。
驀地，一滴晶瑩的眼淚划過王麟臉頰，滴落在地，濺出一朵小小的淚花。明明只有一滴，卻遠比外面的大雨更加有力，更為厚重。
「好好好，沒說不行啊。」林峰壓抑著內心的悸動，不斷告誡自己對方還是個小朋友，「怎麼哭了都，我可沒拿手帕，只有紙巾哦。」
說著他將王麟拉下坐好，輕輕擦拭眼角的淚珠：「能不能告訴哥哥為什麼哭啊？」
「不…不知道…」
不說還好，一說王麟抽泣得更厲害了，明明下著大雨，短袖卻被汗水打濕，緊緊黏在衣服上。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忘拽住林峰的衣服，使勁兒到骨節泛白。
這下換林峰猶豫了，他不清楚王麟之所以說出這番話，究竟是源於對自己的崇拜，還是…還是他真的喜歡男人。
他有把握，不管是兩者中的哪個原因，現在表白，一定是十拿九穩，
可小傢伙是他這輩子第一個有好感的人，就好比一隻可愛的百靈鳥，喜歡他就不應該將其關進籠子，而是讓他真正把歌聲散播於天地之間。
如果不是天生彎，王麟值得更好的生活，這也是林峰願意看到的。就算深夜裡因為思念而慟哭，那也一定是在哭著笑。
「你談過戀愛嗎？」林峰輕聲問道。
這話如同電流從耳朵鑽入，襲遍全身，瞬間王麟的哭泣就止住了：
「沒。」
「沒有啊？」林峰的嗓音變得沙啞，「我談過。」
沉默。
這一次的沉默卻帶上了審視的意味。
林峰抬頭看向眉湖，但卻沒有焦距，他嘴唇微啟，像站在世紀盡頭的時光老人一樣，對著曾經的過往縫隙如數家珍。
「我們倆剛認識兩三天吧，就在一起了，」他的臉上沒有波瀾，只是單純地敘事，像是講述別人的故事，「那個時候我也沒有名氣，一點名氣都沒有，但他很優秀，優秀到我只能仰望……」
聽到這兒王麟臉上露出了疑惑，但沒有吭聲。
「...我們在一起了兩年，他對我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那天我撞見他跟另一個人手牽手，可能我們之間還會有很多個兩年…」
「那個…峰哥？」
王麟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臉上淚痕未乾。
「怎麼了？」
「你還沒名氣的時候應該…應該是小學五年級之前吧？」
這句試探性的問句讓林峰立馬回過神，臉上悵然、無奈、恍然的表情來回切換：「哦，這個…這段戀愛怎麼說呢，可以理解為一場夢？」
夢？
這樣的解釋王麟居然信了，也由不得他不信，畢竟林峰說得太過扯淡，恐怕也只有「夢」能自圓其說。
「但這不是重點了，重點是…」
「是什麼？」
「夢裡的他是個男人。」
沉默。
這一次的沉默是兩人直接對視的結果，耳邊只剩下雨滴砸在湖面上的爆裂聲。
第四十六章
「是…男生？」
林峰聽出了他語氣里的遲疑，心頂到了嗓子眼兒，只得從發乾的喉頭擠出一個「嗯」字。
「哥，你只跟我一個人說過這件事？」
雨水淅淅瀝瀝，和王麟上揚的語調竟是意外的般配。
雖然疑惑王麟關注的重點，但林峰還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對，沒別人知道的。」
「你就不怕我告訴別……」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林峰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你不會的。」
告訴王麟自己的性取向算是這輩子難得的一次邁步，沒有想像中的困難，此刻居然可以平靜地直視對方眼眸。
那眸子裡帶有星光點點，是不刻意的感動和慶幸。
小傢伙也是喜歡自己的嗎？
林峰舔了舔皸裂的嘴唇，上面帶著血腥味兒。
「所以…你還想跟我做朋友嗎？」他依稀記得上一次他這麼膽怯還是高考出分的前一天晚上。
但顯然他又賭對了。
「怎麼可能不會！而且…」王麟說著眼神飄忽，最後定格在林峰的鎖骨處，「而且其實我也有一段夢裡的戀愛的。」
「你也有？」
小傢伙總不可能也是重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