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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毀滅亞特蘭蒂斯是不是只需一晚上,林峰並不清楚,他清楚的是,當第二天的朝陽照進病房時,他腦子裡的結就已經徹底解開了。
王麟告訴他這一世的劉劍橋已經大四,這與上一世自己遇到他的時間足足晚了兩年。借用溫寧唱的那句「山前未相見,山後別相逢」,他林峰要做的就是把握好現在,好好珍惜得之不易的小朋友。
再者說了,他本來也就沒打算跟劉劍橋「山前相見」,這渣男最好是有多遠滾多遠。
這次突然昏厥固然有勞累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則是擔憂,擔憂自己現在的一切被命運突兀地搶走,就像自己毫無徵兆地來到這個平行時空一樣。
是醒來後小朋友臉頰的溫度讓他明白了這一切。
八點左右光景,王麟拎了一桶小米粥出現在病房裡,看到林峰嘴角的笑容,一時差點沒忍住鼻酸。
「我…我沒讓劉艷姐過來,有我照顧你就行了,另外學校那邊……」
聽出小朋友話里的哽咽,林峰出聲打斷了王麟流水帳似的匯報,拉住他的衣角跟小孩似的擺了擺:「小朋友要開開心心的啊,我好久沒睡過這麼好的覺了,你不得為我高興?」
王麟終於繃不住了,忍了好久的情緒頓時宣洩而出,放下粥桶轉身撲進林峰懷裡「告狀」「:
「都怪你,你昨天…昨天那個樣子,跟不認識我似的,我以為…我以為……」
王麟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只要一回想起自己昨天說話時峰哥那空洞的眼神,就感覺心口一陣揪疼。
儘管撲在林峰懷裡,但王麟仍不忘雙手撐住床板,把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集中在自己的雙掌上。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林峰輕拍著王麟的後背,湊到他的脖頸間貪婪呼吸著獨屬於小朋友的味道,「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王麟抽離林峰的懷抱,不好意思地擦拭眼角的淚痕:「你…你怎麼保證。」
注意到自家小朋友微微撅起的彆扭的嘴角,林峰心情大好。對嘛,這樣的撒嬌才是小朋友該有的樣子。
在我面前,你可以永遠十八歲。
林峰起身將放在床頭的背包拿了過來,打開裡面的夾層,從中取出一個綢布袋來。袋子的外型類似香囊,上面用金線繡著虎紋,束口的線頭兩端還有嵌有鎏金的墜飾。
「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說是我滿月那天他倆去廟裡燒香,恰好碰到一個雲遊的居士,看到襁褓中的我後二話不說就上前捏了捏我的臉…」
峰哥說話時眼中眸光流轉,神情怡然得像是站在時光的盡頭,對過往縫隙中的歲月如數家珍,好像事情發生時他就站在一邊旁觀。
「……看我快哭了我爸媽自然不樂意啊,但那居士很快便收回了手,又把這個東西送給我。聽廟裡的方丈說那人算是半個隱士,不輕易給人東西的。」突然,林峰抬頭看向王麟,好像從回憶竄回了現實,「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記得我爸媽再三強調這個很珍貴,一定要送給兒媳婦的……」
剛開始聽到峰哥提到爸媽的事兒王麟還在想著怎麼安慰,可越聽到後面越臉紅,直至接受到峰哥暗示性的目光,他心頭一窒,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那…那…這個…」
袋子裡的東西終於顯露出來,是一塊小巧的腕錶,裡面的屏幕上有一隻鎏金的小兔子,指針則是兩個抽象化的蘿蔔金針。金色的錶帶已然烙上了歲月的痕跡,但從那能倒出人影的反光里不難看出保存得很好。
「所以我把這個送給你,算不算是保證呢。」
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但卻讓王麟整個人都漲得滿滿的,像是掉進了蜜罐里,嘴巴張張合合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關於「愛」,很多時候不是不想表達,而是不會,要不怎麼說陷入愛情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傻瓜。
林峰顯然知曉這個道理,主動抬起王麟的手腕將表戴了上去,順便親昵地用臉蹭了蹭小朋友的手背。
「如果有一天我們走散了,記得在人群里舉起這隻小兔子,我一定會義無反顧地衝過去的。」
本來還木楞的王麟一下子清醒過來,緊張兮兮地搖著腦袋:「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林峰納悶:「怎麼不會,我肯定會沖向你的啊。」
誰知小朋友突然撞向自己的胸膛,這一次沒有緩勁兒,撞得林峰差點哼嚀出聲。他的嘴巴剛好對準自己的心臟,於是說話時帶出的熱氣便順著心房襲向全身:
「我是說我們不會走散的。」
林峰把下巴輕輕枕在王麟的頭頂,把人箍在懷裡,「嗯,不會的。」
興許是夢的原因,又或者是經歷過平行時空的陰影,林峰的回答並不那麼堅定。可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此刻的這個承諾有多重要。
這個擁抱持續了好久好久,直到有醫生敲門他倆才鬆開,等醫生檢查完畢確定沒什麼大礙後,林峰撒嬌地勾住王麟的小拇指道:「我們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回家嗎?
「家」這個字眼多妙啊,既能拓展開來又能大而化之,此時對王麟而言,「家」就是有峰哥在的地方。
「好,回家。」
……
家裡的陳設都沒變,掛鍾照舊滴答滴答搖擺,就是少了點人氣兒,但這唯一的不足也在林峰推門的一瞬間給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