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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著刺耳, 但老大夫也是好心,雖然跑了這麼一趟, 但看在一家子不壞, 是難得的好官的份上, 他沒有要問診費。
小徒弟提起他的藥箱,兩人就這麼離開了,薛夫人與薛和泰淚眼婆娑,看著屋內,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薛文華。
「娘……」
薛和泰喊道, 薛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走進了屋裡。
薛文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見妻子進來了, 強打起精神。
薛夫人坐到床邊,破舊的小床上疊著薄薄的稻草,躺上去硌的人難受, 薛文華這幾年瘦了很多。
從前溫潤如玉的男人變成了皮包骨,滿頭白髮的老人。
變得粗糙的手指撫上了薛夫人的臉, 小心翼翼地擦拭掉眼角的眼淚:「夫人,別哭。」
「夫君……」
「別哭,別哭……」
薛文華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他是平民出生,薛夫人是他鄰居家的小女兒,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那時候先帝早期還是個不錯的皇帝,起碼賣官鬻爵這事還沒出現,讀書人的科舉尚算公正,科舉變得不公正還是先帝晚年才有的趨勢。
薛文華考上秀才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薛夫人家訂了親,他才華不錯,得了當時尚書的賞識,順順利利地考上了進士。
因為長的好看,被先帝選為探花,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時間風光無限,連公主都對其芳心暗許。
薛文華對薛夫人感情很深,拒絕了先帝的賜婚,與薛夫人成婚了。
運氣好的是,那公主是寵妃的女兒,寵妃與皇后素來不合,而見到死敵吃癟,皇后不僅不氣,還很欣賞他的專一。
在皇后的勸說下,先帝不僅沒生氣,還對薛文華頗為賞識,後來更是當上了太子太傅。
薛文華看著妻子落下眼淚,手足無措地安慰著,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妻子,妻子陪著他受了這麼多苦,等他走了之後該有誰來護著他啊。
此時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不該那麼耿直,忍一忍又如何,如今害得一家子與他一起被流放,讓他妻子陪他一起受盡苦楚。
「夫人,別傷心,我如今走了,是解脫了。」
薛文華看妻子這般樣子,便知道自己是真的治不好了,而且,日子也不多了。
「到時候我做了鬼,就在下面等你,你可不要著急,讓我這老鬼在下面多做幾年自在的鬼魂。」
「等到時候啊,我們倆一起投胎。」
他笑了笑,依稀還能看見年輕時的樣子:「下輩子,不知你還願不願意嫁給我。」
薛夫人也落著眼淚笑了:「當然願意,別說下輩子了,不管多少輩子,我也還想做你的妻子。」
薛和泰也進來了,強忍著淚水:「爹娘,孩兒下輩子也還想做你們的孩子。」
薛文華一頓,看了看自己身材高大,頗有武人風範的文人兒子,有些嫌棄地撇過眼。
他摟著薛夫人:「下輩子,我們生個女兒,一定像你一樣漂亮,到時候她還能陪著你買那些首飾衣物。」
「你老嫌我們父子倆沒眼光,就得生個閨女,眼光得好點,這樣你挑東西的時候就不用發愁嘍。」
薛文華這邊摟著夫人暢想下輩子,薛和泰感覺自己就像沒出現一樣,好吧好吧,他爹眼裡就沒他這個兒子。
現在就連他娘也看不見他了。
含淚退下,他就不該打擾他爹娘夫妻恩愛的,還是去拿著剩下的銀錢弄些雞鴨吧。
他這個做兒子的沒用,對他爹的病束手無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爹最後的日子過舒服點。
………………
到了西南的小鎮,這裡比起那些正常的縣鎮要荒涼得多,到底是罪犯的流放地,很少有人會來這裡定居。
來這兒的大多都是沒被牽連的罪犯的親人,因為不舍,陪著一起來了這裡;或者是那些犯人的後代,後代倒是沒被牽連著去做勞力,但也留在了這兒。
從前朝起,這裡便是流放之地,日子久了,規模也不小,但並不富裕,到處都是灰撲撲的一片。
路過的行人大多都是衣衫襤褸,身材瘦弱,紀新知小聲問道:「大哥,是要先找誰啊?」
紀宏義看著小鎮:「先找我那位好友,剩下的一個個來。」
「其他人我不敢保證,但薛文華絕對能讓封神榜認可。」
薛文華是在其中一個村子裡,這些村莊就是流放者的居住地了,鎮子上住著的都是人身自由的。
村子是有官兵看守的,不過這些官兵頗為懶散,守衛更是鬆懈,幾人只給出了一些銀兩,看守的官員們就大大方方地讓人進去了。
又不是進去搶人的,去看看而已,有油水撈,何嘗不可呢?
紀宏義順著官兵說的方向尋去,就找到了薛文華的住處,一個連風雨都難以遮擋的茅草屋。
屋外一個青年正劈著柴火,在這地方,身材竟也是高高大大,肌肉不小,卷了刃的斧子劈下去,也能輕輕鬆鬆將柴火劈成兩半。
紀新知歪歪頭:「薛文華……不是文官嗎?」
紀元凱也認得薛文華,解釋道:「這是薛文華的兒子,薛和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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