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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李陵姮目光暗了暗,上輩子魏昭是在今年十月登基為帝的,她怕再拖下去,若是當真成了皇后,那再想和離就更加困難了。
五枝看著陷入沉思的李陵姮,想勸又不敢勸,心裡著急不已。一方面,她能看出娘子其實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郎主對娘子也很好;但另一方面,她了解娘子的心結。
這事,該怎麼辦呢?
不等五枝想出一個兩全之策,當天晚上,李陵姮就把這事和魏昭提了出來。
再次聽到李陵姮提要和自己和離,魏昭心裡仍覺得憤怒,但經過上一次的鋪墊,好歹能夠冷靜下來了。
魏昭笑起來,神色清朗,既有春日煦風的溫和,又有白楊般的挺秀。他聲音裡帶著幾分打趣,「這回又想讓我娶誰?」
李陵姮搖頭,「不是的。只是現在時機合適,若在等下去……」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魏昭絕對不會甘心只做權臣。到那時,就來不及了。
魏昭唇邊笑容漸漸減淡,他忽然發現,李陵姮總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比如此刻,他心中的怒火與暴戾,甚至比受竇明房脅迫時還要強烈。
魏昭一雙眼如同兩塊墨玉,將所有燭光都吸入其中。他聲音輕而柔,朝李陵姮問道:「阿姮想走了嗎?」
如果知道魏昭真面目的部下在這裡,此刻只怕要嚇得兩股戰戰了。上一回魏昭用這種語氣說話,還是在下令給竇明房用酷刑的時候。
然而,李陵姮對魏昭的了解,遠不及他的那些部下。聽到他的話,李陵姮沒有多想,直接道:「嗯,是的。」
想起自己曾經看的那些遊記。亂石險峰、飛瀑幽潭、斷崖殘壁、瑰麗霞光……那些用文字描繪的壯麗山河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想起前朝盧三娘,以女子之身走遍大江南北,寫下宏偉著作。
還有一些她剛興趣的香方,也需要她離開鄴城前去探尋。
不過,這事到底不是那麼簡單,還需要她和離後好好謀劃。
李陵姮看了看魏昭棱廓分明的臉龐,心裡生出幾分留戀。但她自小習老莊之學,既知兩人不合適,比起上窮碧落下黃泉都不肯放手,她更喜歡,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想到將來自己在某座小城停留,聽到魏昭勵精圖治的消息時,那種會心一笑的感覺,李陵姮心中也泛起柔軟的情愫。
然而,李陵姮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柔情,在魏昭看來卻刺眼得讓他想要毀滅。但腦中僅存的一絲理智讓他克制住自己。李陵姮吃軟不吃硬,如果自己當真態度強硬,只怕會適得其反。
魏昭臉上顯出躊躇之色,半晌,朝李陵姮道:「阿姮,雖然我知道有些強人所難,但你能不能——」
「嗯?」
「能不能再等幾個月。」魏昭對李陵姮坦言,「你也知道我在籌劃什麼,經過阿父等人的積澱,這件事幾乎不可能失敗。如果你現在走了,那所有人都將會把目光放到晉郡王妃位子上。」
「另外,阿父的孝期還沒過去,現在和離,對你名聲也有礙。」
「我希望阿姮你能在考慮一下。等到塵埃落定,我定然會給你一封和離書。」
聽完魏昭的話,李陵姮眉頭皺了起來。自從打定主意和離之後就外出遊山玩水後,她就不再如當初那樣在意名聲了。
但魏昭提到的第一件事確實是個問題。現在的晉郡王妃,未來的晉國皇后,一個不慎,會弄出許多麻煩。
那自己再等一段時間?
李陵姮思索片刻,道:「二郎所說的塵埃落定之時,是什麼時候?」
魏昭聞言,為難道:「大事已成之後。」他心裡想的卻是塵埃落定之時,自然是他死的時候。
李陵姮蹙眉,古往今來,就未曾聽說過一國之後與天子和離。到那時,自己想要離開,也許只能像當初李婂那樣「病逝」。
只是如果「病逝」,自己就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半晌,李陵姮終究還是點點頭,「我答應你。」「病逝」就「病逝」吧,這是她能為魏昭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寒夜森森,萬籟俱寂。一直未曾入睡的魏昭從床上起身,悄無聲息走到李陵姮的榻前,伸手拂過她的睡穴。
魏昭將她抱回拔步床上,就著窗外的淺淡月色,一錯不錯地注視著李陵姮。閉著眼陷入昏睡的李陵姮比白日裡多了幾分柔弱,不知道乖巧了多少倍。
魏昭輕輕嗅著她身上的淡香,一手將她摟在懷裡,一手慢慢地順著她的黑髮。細滑而有光澤,如同上好錦緞,讓人愛不釋手。
魏昭聲音溫柔,「怎麼這麼不乖呢?」最先來招惹他的人是她,現在想要一走了之的人也是她。一邊那麼心軟,寧願失去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資格也要幫他;一邊冷硬如刀,寧願失去光明正大站在人前的資格也要離開。
說什麼戀慕二郎,此心此情,此生不變,又是個謊話。
魏昭嘖了一聲,放在長發上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果然是個小騙子,各種謊話信手拈來。」
然而,既然把他拉入了這個局,什麼時候結束,就輪不到她來決定。
不知何時,魏昭臉上的溫柔已經消失殆盡,他神情冰冷而瘋狂。
月光下,李陵姮面白如玉,膚若凝脂,仿佛下一刻就會融化在月光中。烏髮,絳唇,雪膚,端的是人間好顏色,清絕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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