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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看著地上碎掉的玉佛,聲音冷肅,「阿母的玉佛孤受不起。」
第44章 44.同床
魏昭轉身大步離去, 玄色袍角在身後翻出一道波浪。
馮太后看著魏昭的背影, 氣得抬手捂住心口,「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馮媼急忙將她扶到貴妃榻上, 撫著她的心口,擔憂地勸道:「殿下消消氣。陛下他年紀小,難免會誤會殿下的愛子之心。」
馮太后胸口劇烈起伏了一陣, 才逐漸緩和下來,她緊緊抓住貴妃榻扶手,衝著馮媼痛心疾首道:「我難道不是為他好嗎?」
一直以來, 次子就表現得木訥呆板,別說不及他阿父,就是連阿惠兒都比不過。他那時趕回晉陽,找她要夫君以前留在她手中的虎符,一問理由, 他打算帶兵回鄴城去逼宮。夫君和長子也曾想過稱帝, 但全都沒有成功。在她看來,二郎成功的可能只會比夫君和長子更小。
這種事, 成功了是天子禪讓,失敗了是謀朝篡位。只怕會將二郎自己和整個魏家都帶入另一個境地。她為了二郎和魏家,才不肯給他虎符。
馮媼輕拍馮太后的後背,低聲勸道:「陛下只是對您一直心存誤會。」
地上那堆玉碎片在燈火下瑩潤生光。這尊玉佛是她特地從寺里請來的, 玉料也是上等的羊脂白玉。看著身首分離的玉佛, 馮太后心中的怒意再次激起來, 她怒聲道:「他就是對我心存怨懟!」
「當年我帶著他們逃跑, 若是可以,我難道會願意放棄自己的骨肉,看著他去死嗎?他從來不想想我這個做阿母的如何為難,如何煎熬!」
馮媼急忙順著她的後背,哄道:「殿下息怒。」當年的情況,救大郎顯然比救二郎有利,畢竟郎主那時候最看重的孩子就是大郎。
馮太后面容傷心:「我白日裡讓二郎新婦替他選妃,晚上他就來找我發火!我讓皇后替他選妃,是為他好。他作為一國之君,後宮冷清,尚無子嗣,難道不該著急嗎?!」
說著說著,馮太后猛地一拍貴妃榻扶手,冷笑一聲,「我願以為二郎新婦是個好的。沒想到我白日說完,晚上就攛掇著二郎來尋我生事。就算我不提,王公大臣們也早晚會勸他選妃!我倒要看看,她能獨占二郎到什麼時候去!」
地上那一攤瑩潤的碎玉又進了她的眼帘。馮太后忽然哽咽起來,「若是阿惠兒還在——」想到每每在她面前彩衣娛親的長子,她忍不住落了淚。提到大郎君,連一直撫背的馮媼都停下了動作,心中嘆息。大郎君對夫人一向孝順有加,若是換成大郎君,絕不會這般對夫人。
另一邊,看到魏昭出來,等候在殿門外的俞期急忙跟上去。步履匆匆地追在魏昭身後,感受到陛下身上冷肅壓抑的氣息,他心中也是一聲長嘆。
陛下對太后並非沒有感情。哪怕之前討要虎符被皇太后訓斥,陛下也還是在登基後,早早尊王太后為皇太后;此次回晉陽,收到皇太后送來的玉佛,也命人擺在書房顯眼之處。只是皇太后以為她是為陛下著想,卻不知道陛下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皇太后想的並非不對,只是對陛下而言,不管是子嗣后妃還是其他,都不及皇后一個人重要。
離間帝後之間的感情,那就是在踩陛下的逆鱗。
只怕陛下這回是當真死心了。
俞期心裡既為陛下之前的行為感到不值,又替陛下現在感到高興。
回到景陽殿,魏昭直直朝里走去,俞期卻悄悄走近皇后的心腹婢女五枝。陛下行事不喜多言,但他卻覺得這事得讓皇后知道才好。
聽了俞期的話,五枝果然臉上一驚,隨即心裡替李陵姮感到歡喜。她朝俞期點點頭,「俞中侍中放心,我會將此事告訴殿下的。」
俞期心裡滿意,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他笑了笑,「那就多謝內司大人了。」
第二日,魏昭離開景陽殿後,五枝一邊伺候李陵姮梳妝,一邊將昨夜俞期告訴她的事透露給李陵姮聽。
李陵姮一愣,她沒想到魏昭昨天傍晚出去竟然是為了這事。她握著手中的翡翠髮簪,心緒雜亂。當初她嫁給裴景思時,也曾被長輩施壓,但那時,裴景思從來沒有為她和裴家長輩起過爭執。
她並非想讓裴景思和裴夫人母子不和,只是那個時候一個人頂著裴夫人以及裴家其他長輩施加的壓力,夜深人靜之時,也曾感到辛苦疲倦。但那時她想著,這是自己選的路,辛苦也是自己應該的。
「殿下,您怎麼——」哭了。
李陵姮抬起手指,果然指尖摸到了一抹濕潤。她拿帕子擦了擦眼眶,朝五枝搖搖頭,「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點事。」
原來,並不是她選了這條路,就必須自己獨自跋涉,一個人硬抗。有人願意為她遮風擋雨,為她披荊斬棘,包容她的任性,幫她達成心愿。
她忽然覺得,自己可以對魏昭再有信心一點。
正在宣光殿召見大臣的魏昭全然不知這麼一會兒工夫,李陵姮對自己的感情又發生了一些變化。此刻,他正在和大臣商討重訂律例之事。
魏暄曾議定過《麟趾格》,但魏昭發現這部律法在施行過程中仍有漏洞,因此想修訂一部更加完善的法令。
完善律法是好事,宣光殿中的臣僚沒有一人不同意。
并州尚書令薛央向魏昭詢問是否心中有確定的人選。魏昭提了幾個名字,都是或者精通法令,或曾掌管司法的臣僚和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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