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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姮起身,從窗戶里看到門外確實站著幾名護衛。領頭的一人,她記得是魏昭器重的心腹。
一瞬間,李陵姮覺得從見到昨夜魏昭起生出的寒意消失了,連頭疼都感覺好了些。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朝九真道:「既然出不去,那就算了。你去把我的前幾日看的棋譜拿過來。」
這一日,雙堂里平靜安逸,像是完美避開了所有風暴。然而,城東雙堂外,卻風雨淒淒。
上午巳時,魏暄在城北東柏堂屏退侍衛隨從與親信大臣密謀逼天子退位自己登基一事,不料卻被送飯的廚子刺殺。同一時間,魏昭也遇刺受傷。好在傷勢不重,他迅速趕到東柏堂,拿下六名刺客,將其就地斬首,同時隱瞞魏暄身亡一事,只對外宣稱魏暄遇刺受傷,但傷勢不重。
離刺殺之日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李陵姮坐在雙堂院子裡,聽九真像是說書一樣講著那日的情形。
「娘子,聽說那日,二郎君點兵八千人,直奔皇宮。八千人將皇宮團團圍住,連一個角落都不曾落下,甚至還有人站上了太武殿的台階。二郎君甚至沒有進殿,只朝著大殿方向遙遙拱了拱手,讓士兵進去給陛下帶了句話。」
九真興奮地想要擺出霸氣的樣子,卻被五枝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她轉頭見到五枝嚴肅的神情,縮了縮脖子,乖乖回去幹活了。
五枝一邊為李陵姮換上熱茶,一邊勸道:「娘子不可再這樣寵著九真了。」連這些話都敢亂說。
李陵姮端起茶喝了一口,朝五枝笑道:「她也是難得如此。」
五枝不再多言。李陵姮又安撫了她一句,腦中卻想起九真未盡之語。
「臣有要事,需回晉陽!」
想像著魏昭當時說這話的樣子,李陵姮抿唇微微笑了起來。魏昭這一回,算是徹底露了鋒芒。有阿父在,還有魏昭自己收服的那些大臣,相信他這趟回晉陽接手權利應該會很順利。
等他回來之後,就能繼任魏崢的官職和王位。他離成為自己記憶中的英雄天子越來越近了。
想到此,李陵姮唇邊的笑意漸漸減淡。
也離她和魏昭和離越來越近了。
魏昭在晉陽待了不到兩個月,就被迫啟程返回鄴城。
不是他不想繼續留在晉陽接手阿父阿兄留下來的人手軍隊,而是西梁突然出兵進攻東梁邊境,他不得不回到鄴城調兵作戰。
李陵姮看著魏昭臉色一日比一日肅穆,心裡也充滿焦慮。她的記憶里,並沒有這場仗的存在。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那個西梁重生者的新計謀。如果是,她只能說對方這回成功了。
西梁掐準時機,趁著魏昭尚未站穩腳,穩固自己的地位,就派兵襲擊,給魏昭帶來了大麻煩。
因為魏昭的緣故,李陵姮對政事也有所關注。據她所知,漢人文臣大都已經站在魏昭這邊,決定為他效命;但那些鮮卑武將卻遲遲不願歸順,一心想從魏昭那裡獲得更多利益,雙方僵持不下。
在這種情況下,魏昭兵力不足,哪怕派出高尚敖應戰,也在西梁大軍面前節節敗退。
李陵姮心裡擔憂不已。再這樣下去,魏昭很可能會失掉大權。
就在此時,李陵姮聽到了一個消息。
山東大行台、大都督竇明房向魏昭提出,只要魏昭娶他女兒竇玲春為側室,他就願意向魏昭投誠。
當天晚上,魏昭從外院回來,發現正房裡還亮著燈。
魏昭推門進去,見李陵姮果然還靠在榻上未曾入眠。他眉頭皺了皺,道: 「怎麼還沒睡?不是讓你別等我了。」
他最近事多,經常連晚膳都是在外院用的,晚上回來得也很晚。因此這段時間,他一直讓李陵姮不用等他,自己先睡。
李陵姮出神地望著不遠處的一盞燭火,一直到魏昭坐到她身旁,才發現他回來了。
已經辛苦了一天,魏昭並無興趣去關心別人如何。但李陵姮在他心裡到底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他坐在軟塌邊上,朝李陵姮溫聲問道:「怎麼了?」
李陵姮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魏昭,也許是因為魏昭最近太忙,兩人見面不多。她忽然發現魏昭的膚色已經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麼黑了。雖然不夠白皙,卻是如同小麥般的顏色,加上他近日無需再韜光養晦掩藏自己,整個人就像出鞘的寶劍一般,逐漸顯露他獨有的風采。
李陵姮想到自己讓人去打聽的消息——竇家娘子對魏昭芳心暗許,很願意嫁給魏昭,心裡忍不住有些泛酸。
算了,反正自己早晚要和他和離,是早是晚有何差別呢?現在提出來,還能助魏昭一臂之力。
下定決心後,這些話說起來就容易多了。李陵姮朝著魏昭微笑了一下,「你還記得我們成親前的約定嗎?」
魏昭有著過目不忘的好記性。他立刻就回憶起了當初之事。
兩人不圓房,李陵姮勸說李希宗站在他這邊,而他則在合適的時候給她一份和離書。
所以,李陵姮現在是找到這個合適的時候了?打算找他要一份和離書,離開他?
魏昭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已經慢慢捏緊,他心中的怒意和暴戾似乎隨時都能衝出來。但一想到李陵姮並不知曉自己的真面目,她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硬是將即將爆發的怒火壓住,問道:「你想要和離了?」
有一瞬間,李陵姮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隻羔羊,下一刻就會有一頭猛獸撲上來咬破自己的喉管。但很快,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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