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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就快要融化在一起了。

    周眠卻像是陡然被激發了某種應激類的記憶,他的喉頭鼓動了一下,整張臉的表情逐漸變得陰鬱、病態。

    他止不住地偏頭,控制不住地發出輕嘔的聲音。

    房間內曖昧的氣息一瞬變得冷凝。

    陸景煥的手掌溫度很高,他一言不發,只是試圖慢慢撫順青年的氣息。

    一直到周眠緩過神來,不再有反胃的生理性反應。

    陸景煥垂眼,黑色的陰影從他的眉宇、脖頸間掠過,像是轉瞬即逝的、從血肉中潛伏的蛇蟲。

    他的嗓音中滿是克制與陰冷:「你就這麼受不了我?」

    周眠蒼白著臉,低垂著頭,他啞著嗓子,用很輕的聲音說:「陸景煥,你放過我吧。」

    第40章 神像9

    周眠第二天離開陸宅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陸景煥。

    這無疑讓他鬆了一口氣, 倒是陸母在一旁小聲的跟他抱怨道:「景煥昨天半夜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開車跑出市區。如果不是監控在,我都不知道這小子出門了。」

    周眠喝粥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收斂了眉眼,只是安靜地聽著。  

    陸母顯然也沒有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只是對周眠絮叨道:「小眠啊,你和景煥在一個學校里,有空幫阿姨勸勸他吧。這樣的性子,以後可要怎麼辦。」

    周眠只是平靜的應了一聲, 喝完粥後便禮貌地道別了。

    *

    周眠請了一整天的假。

    他攔下了一輛車, 去了距離學校最近的一家醫院。

    交完掛號費後, 周眠便一直坐在門診室的外面等待。

    他的臉色看起來太差了,冷白的眼瞼下方掛著十分明顯的黑眼圈,下垂的眼皮半半蓋住黑色的眼瞳。

    青年光是垂著頭,便讓人察覺到不正常的、過分緊張的精神狀態。

    「咔嚓。」

    關門聲再次響起。

    像是某種怪異的心理暗號, 青年凝固、仿佛被冰凍的狀態終於慢慢鬆弛下來。

    他意識到廣播在喊著他的名字。

    已經喊到第三遍了。

    周眠遲鈍地抬起頭,握住門柄, 走了進去。

   

    心理諮詢室的布置全然是暖色調的、入目是令人感到安心的橙黃與雅白色。

    諮詢的原木桌後是一方稍寬的白色書櫃,書柜上擺著一個圓形的鐘表。隱隱約約的木質香溫暖治癒,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防備心。

    穿著白色醫師大褂的年輕醫生相貌英俊, 坐在椅前, 雙手交叉, 微笑地看著入座的青年。

    「09號周先生.......不用緊張,你可以當我是你的朋友,隨意說說你的困擾吧。」

    周眠抿了抿唇,銀絲眼鏡下的眼神有些空茫, 似乎難以聚焦,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我最近總是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

    「我總是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覺,睡覺也經常會做噩夢。」

    「醫生。」青年低垂的睫毛輕顫,像被剪碎的蝴蝶翅膀:「我甚至覺得我的記憶也出現問題了。」

    他稍長的黑髮已經垂在耳側,這讓青年的臉頰顯得愈發蒼白、消瘦。

    好像一陣風就能將他捲走。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漆黑的眼輕輕掃過青年漂亮的眉弓,怪異的猩紅從黑色眼珠的正中央蔓延,又在青年抬頭的一瞬間門消失。  

    醫生微笑道:「周先生,方便仔細說一說你遇到的幻覺,還有那些夢魘嗎?我想,我們可以從這裡入手。」

    白大褂的醫生語氣帶著些微的誘導,卻又極為溫和。

    周眠有一瞬間門的恍惚,他動了動淡色肉感的唇,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最開始是去黎山回來後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一尊很奇怪的神像,它明明腐爛不堪,可是夢裡的社團成員都像瘋了一樣去舔它、膜拜它。」

    「然後,我開始持續性地看到一些怪異的幻覺,它們長得像某些奇怪的觸手,會從我的喉管中鑽出來,會在我的身體裡游移,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寄生在我的身體裡。」

    醫生微微垂眼,修長的指節捏住筆,不停地記錄著什麼,聽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溫聲詢問道:「那麼,你對它們的感覺如何。」

    醫生的話慢慢止住,他像是有什麼沒有問完的話語,被堵塞著喉管。

    周眠並沒有發覺異常,他緊張地開始捏起手掌,牙齒開始打戰:「它們太噁心了。」

    青年的語氣慢慢變得厭惡、甚至有些郁躁。

    他說:「它們永無止境地讓我感覺到恐懼、作嘔、寒戰,甚至讓我產生用絞肉機或是刀刃將它們完全摧毀的衝動。」  

    醫生輕輕將溫熱的茶水遞給青年,眼中帶著安撫:「請不要激動,現實生活中它並不存在不是嗎?」

    周眠接過茶水,手指神經質地摩挲杯沿。

    他的緊張幾乎讓心理諮詢無法繼續下去,於是年輕的醫生便玩笑似的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題嘗試緩解氣氛。

    「周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歡黑色這類偏深色的顏色呢?我看你的衣服好像黑色元素偏多。」

    周眠輕輕點頭,對這些題外話,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回應的興趣。

    他總是給人一種陰鬱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醫生顯然很會察言觀色,他試圖放輕鬆道:「那麼我們繼續言歸正傳,你最近一次做噩夢或是看到幻覺是在什麼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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