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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其實說的沒錯,如果周眠只是一個服務員,確實去不去都無所謂。
但他不是,青年的職業並不光明磊落。他在做一種更卑劣的、來錢快、以色事人的髒事。
他還需要在周嘉和面前維持身為哥哥的尊嚴。
所以他沒法將這些話跟視作弟弟的周嘉和說。
於是周眠最後只是動了動喉結,他光潔白皙的面容仿佛覆上一層細蒙蒙的霧靄,長如初生蝶翼的睫毛微顫,落下一小叢抖動的陰影。
周眠垂眼道:「抱歉,嘉和,是我失約了。」
「我待會給你轉一筆錢,你自己碰到想買的就直接買,晚上路上黑,你打車回家後給我發條簡訊報個平安.......」
青年說著看到高挑少年面上近乎陰沉的面色,輕輕嘆了口氣,圍上圍巾,轉身便離開了。
可還沒等他走兩步,周眠就感覺到了一股青澀的蠻橫自他的身後將他的腰部緊緊攬住。
青年垂眼,看到了一雙泛著細微青筋、試圖緊緊控住他的手腕。
少年年歲還這樣小,手上就已經有不少繭子了。
溫熱的霧氣自耳後燃起,讓人耳根發軟發熱,周眠聽到少年低落的聲音:「哥,讓我抱一下吧。」
青年沒有拒絕,反倒是心中愈發不好受。
好一會兒,周眠才察覺到身後逐漸鬆開的力道。
周嘉和忽地輕聲問道:「哥,你會一直喜歡我哥嗎?」
周眠微愣,很快點點頭,語氣帶笑:「行了,我都跟你哥領過結婚證了,你小小年紀到底腦子裡天天在想什麽啊?」
周嘉和得到肯定的回答,表情微松,他沒再回答這句話,只是轉移話題,叮囑周眠路上小心,酒吧里的人不三不四,一定不能隨便喝別人的酒,如果有什麽事一定要打電話給他。
周眠笑著點頭:「周嘉和,我好歹也出來工作這麽多年了,防身術也不是白學的,也就你擔心了。」
周嘉和還是很固執的看著他,直到青年沒辦法認真地答應才作罷。
談淮到「夜色」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他穿了一身修身又保暖的棕色外套,裡面的杏色的內搭包裹住他的脖頸,顯得本就俊朗的少年人愈發氣質出眾。
談淮顯然是與人約好了,幾乎剛一下車便有人笑著上前招呼他。
「談小少爺來了?別在門口傻站著啊,我可是打聽了,『夜色』今天的活動可是花了大價錢,名額還只能提前預約,我叫人專門盯著才搶到幾張票。」
頭髮染的栗棕色的少年如此道。
談淮看上去興致並不高,他這段時間總是這樣。
談家在雲城算是龍頭企業,各行各業都有所涉及,那位總攬大權的談董事也就談淮這一個繼承人,談淮本人性格又好,旁人自然是能巴結就巴結。
說起來談淮本身應當是和他們這些富公子一起進雲城這邊的私立貴族學校,但誰知道談淮跟他爹犯什麽倔,偏偏要憑著自己的實力進雲城這邊的公立高中,跟一眾普通人混跡在一起。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這位太子受了什麽打擊,成天對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問也不對他們說。
其實他們心裡葉門兒清,談淮以前被他爹管的嚴,他們和談淮也算不上什麽朋友關係,至多算是那位談總盯著兒子的眼線。
一眾人進了酒吧。
『夜色』確實是用了心的,今夜的主題顯然是與教堂相關,酒吧闊大的大廳中擺著一尊極大的石雕聖母像。
聖母像的周圍縈繞著聖潔的手中拿著弓箭的天使,四周都是一盞盞螢燈似的蠟燭,被燈罩小心罩起。
牆壁上與屋頂上全部是精緻、美妙絕倫的壁畫,連細小的燈盞都做出了細緻的天使的翅膀模樣。
這裡像是燭光漸起的奇幻世界。
有歌手在搭建的石台上用低啞的聲音哼唱,曖昧的讓人心底抓撓。
談淮並沒有什麽興致,他今天跟著這群人一起來也不過是過於煩悶,一個待在家裡反而會想得更多。
他總也忍不住的想起艷麗如花枝的青年對他疏遠的笑容。
談淮知道自己很不理智,他從來對情愛的事情沒什麽想法,酒吧別人玩得再瘋,他也只是隨意旁觀者。
既不插手,也無動於衷。
他的父親曾經告訴過他,他以後會是談家唯一的繼承人,作為繼承人學習的第一課就是,學會忍住欲望。
但談淮卻對一個僅僅見了兩三面的青年一見鍾情了。
簡直無可救藥。
談淮喝了幾杯酒,酒吧里的喧鬧似乎與他全然無關。
他慢慢擱置下手中的玻璃酒杯,有些微醺了。
有同行的人要來招呼他去舞池裡,被談淮煩躁地拒絕了。
少年人按照脹痛的太陽穴,朝酒吧的廁所邊走去。
路過一些昏暗的地方,談淮甚至能聽到一些令人厭惡的喘.息聲。
談淮一直認為,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他們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不在光天化日之下丟人現眼。
當然,有些人只是未進化完全的野獸罷了。
他們以為自己躲藏在陰影里,就能掩蓋自己骯髒下流的模樣.........
少年伸手推開了廁所的門。
廁所里四方的牆壁上也全然是精美聖潔的天使壁畫,只有巨大的洗漱鏡的上方,是翩翩有禮、卻又引人墮落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