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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把他一個人丟下,為什麽不反抗,哪怕一下都好,讓他的境遇不要顯得如此可悲。
姜元致一直都是個很理智的人,他從事證券一行,分析市場的時候需要絕對清醒的大腦。
可在周眠的事情上,他糊塗的像個蠢貨。
姜元致不在意青年最初的欺瞞,他也有問題,是他先入為主,以為青年是他的追求者。
可現在怎麽辦呢?
周眠看膩了這張臉,或是對他再沒有興趣怎麽辦?
姜元致什麽辦法都用盡了,包括帶青年去見父母都是其中一環,他假裝自己的情緒極其穩定,營造出一副靠譜的男友模樣。
但誰會真的會對自己是替身的事毫無芥蒂?
他依舊克制不住嫉妒與陰暗,只要青年表現出對前任的懷念,他心中的惡意便會成倍的淹沒他的理智。
只是男人掩飾地足夠好。
可現在又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插足他們之間。
姜元致抖著手撥開青年的對話框,從火鍋店回來為止,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周眠依舊沒有回覆他的信息。
他控制不住地捏緊酒杯,任由酒液隨意潑灑出來。
熟悉的電話撥通了。
嘟嘟的聲音像是冰冷的針頭,錐刺的他腦中生疼。
愛人的聲音很小的傳入耳中,像是悄摸摸地背著誰私會情人。
姜元致恍惚還聽見了混雜在其中的服務員的聲音和分外有格調的古典音樂。
如果沒有猜錯,他的眠眠此時應該正和某個人一起共進晚餐,那應該是一家十分昂貴的餐廳,大提琴演唱的聲音十分婉轉。
「怎麽了阿致?你現在到家了嗎?」
「眠眠,我難受......」
姜元致的鼻音發酸,他很少露出這樣示弱的語氣,甚至帶著幾分乞求的模樣,他說:「你來陪陪我吧,只要一會兒、只要一會兒就好了,別丟下我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青年語氣壓得很低,語氣微微急促:「你現在在哪?阿致,你是不是喝酒了?你不能喝酒,你是不是忘了你生病........」
姜元致手掌一顫,酒杯被摔碎的聲音炸開。
他輕聲道:「可是,眠眠,我沒有生病,我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
「現在和你打電話的是姜元致、是我........」
周眠的聲音猛地頓住,兩人只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對不起。」青年說:「是我說錯了。」
姜元致抹了一下眼睛,他喘著氣,儘量讓自己顯得無所察覺、無所謂。
他說:「那些都不重要,什麽都不重要了,眠眠,我現在想你了。」
男人眼前的視線越來越迷濛,說到後面,他甚至來不及關機就昏睡了過去。
周眠捧起冷水洗了一把臉,感覺自己清醒了幾分。
他的臉透著一種清潤的紅,很漂亮,唇下的小痣周圍也泛著性感的粉紅。
除卻姜元致給他打的電話,他還分別回復了許靜深和周嘉和的簡訊。
青年捏著手機,走過重重迷疊木階,燭火分散在洞穴的周圍,有些集中如水晶燈,有些散漫如螢火。
洞穴酒店的巨大玻璃窗已經落下,隱約可見窗外的山林,天色已是一片暗沉。
周眠走到床邊的黑長木桌邊,拉開木椅入座。
手肘邊的紅酒還沒有喝完,但青年人顯然沒有什麽耐心繼續裝模作樣下去了。
「談先生,家裡已經開始催我了,很抱歉,我必須趕回去了。」
周眠說這話的時候手指輕輕連續兩下敲擊木桌,這樣的催促顯然是無禮的,但談向文卻沒有生氣。
這是男人習慣於催促、表達自己無耐心的下意識動作。
他很樂意在青年身上看到屬於自己的一星半點痕跡。
這無疑滿足了男人某些無法宣示的占有欲。
但談向文並沒有就這樣輕鬆地放走青年,他輕輕叉了一小塊牛排放入口中,頜骨微動後,柔嫩的肉被吞了下去。
他微笑道:「這個家裡,是指你的男友嗎?他還真是沒耐心啊,他一直都是這樣嗎?」
周眠垂眼,他慢慢道:「畢竟他是我打算結婚的男友,關心也是正常的,他有這個權力,不是嗎?」
談向文唇邊的笑意僵了一瞬。
青年這句話的意思甚至有些直白到羞辱了,姜元致是他打算結婚的男友,那自己在對方的眼裡算什麽?
周眠是在隱晦的告訴他,他本質上算是個插足別人的小三,道德上沒任何立場管他的事情。
並且,對方也沒有和他繼續發展的任何想法。
談向文臉色慢慢淡了下來。
他到底久居上位,在某種程度上,他很有一種自持的『上等人』的傲感。
威脅周眠的手段已經算是下作,如今被對方如此隱晦羞辱,哪怕談向文再是八風不動也有些忍耐不下了。
「李助理。」他撥通了電話,冷聲道:「準備車輛,送周先生回去。」
周眠微笑:「感激您的體諒。」
青年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離開,談向文摩挲了一下手間的銀色的刀叉,燭火映照在上面,顯出一片幽幽的光芒。
半晌,他嗤笑一聲,居高臨下地丟棄了刀叉,漆黑的眼中恍若外面的深夜。
周眠並不避諱,既然談向文讓司機送他回去,他索性就直接讓司機送他到男友的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