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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9
09
原本熱熱鬧鬧的靈堂,瞬間變得烏煙瘴氣。
好在紙紮是擺在院子裡的,燒起來的時候,所有親戚都趕去救火,也沒燒到裡面去。
方家院子裡一股黑煙升騰而起,聲響又傳得特別大,不一會兒,便把村裡的民兵引了過來。
兄弟三人鬥毆得太嚴重,被抓回了大隊教育。
三個兒媳婦急得團團轉,王娟怕事情再鬧大,對方利軍不好,攛掇著馬英和牛建芬去救人疏通。
牛建芬和馬英也怕,這年頭雖然不比以前,但要是給安個鬥毆罪什麼的,那就真是眼淚都哭不出來。
三人包了幾個大紅包,托人塞進去大隊找人疏通關節,這才在天黑前,把方家三個年紀不小的兒子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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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家,院子裡烏灰灰一片,只剩靈柩邊上兩片垂幡若隱若現,起風時,那些灰燼和還沒燒透的紙隨風起舞。
三人心裡都瘮得慌,走過去靈前,跪在靈柩前痛哭流涕了起來。
方文芳、方文嫻和方文惠三姐妹,坐在院子裡,等著三兄弟來商量。
提前送到場的紙紮、金銀幾乎燒了個精光,要是全部再買一套,那就是雙倍的價錢,沒人出得起。
剛剛贖人,又包了不小的紅包,一個關節一個,現在個個都是捉襟見肘。
而原本一直嚷嚷著什麼都要好的大姑方文芳,也不準備出錢了,「既然說了我是外人,那我就把話放在這裡了,你們當兒子的,大頭你們出,我這次出不了了。」
「沒錢,也不想討人嫌。」
方文惠的態度一直很堅定,趁機再次提及,「下土的棺木還沒送來,要不還是火葬?土葬的錢我也出不來,紙紮祭品我出過一份,跟大姐一樣,我不會再出。」
幾個兒媳婦張口女兒是外人,閉口外嫁女的,徹底寒了方文芳和方文惠的心。
親媽病了這麼久,她們盡心盡力的,怎麼就成外人了?
那親媽生病躺床上的時候,怎麼不把她們當外人?合著她們就是牛馬,是舊社會的老媽子是吧?
方文嫻是個牆頭草,見兩個姐妹說了這話,也表態說,「多的我也出不了了,家裡還要生活。」
是啊,誰不要生活呢?怎麼為了個葬禮,險些把錢袋子掏空了,差點都動了去借高利貸的心思。
馬英看向方橙,在琢磨這回讓她出錢的可能性是多少。
方橙直接表態道,「我一分錢不會出!一來奶奶本意就是火葬,我不會忤逆奶奶的意思,二來,我們日子還要過,沒辦法還去眾籌養活別人一家子。」
把方利軍一家陰陽了一遍。
紙紮祭品本來就貴,商人吃一口,老神棍吃一口,自家人再吃一口,這個回扣,誰能悶聲吞下去?
方利軍本來是最主張土葬,風風光光大葬的,此時被打得鼻青臉腫,走路還一拐一拐的,也低著頭不說話。
三兄弟里,還是方利國先開了口,「你們要是想土葬,該出的我會出,但平均不了,反正我是爸媽眼裡最透明的,要出,大頭三弟出,多的我不出。」
王娟登時道,「憑什麼?大家都是兒子?」
家裡明眼的人,都沒法摸著良心說這麼多兄弟姐妹父母的愛是平等的。
總歸是首尾最得便宜,中間的最受忽視。
方橙心裡也認同,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二叔的性格,最暴躁,三叔懶散,方利民任勞任怨。
都是有原因的。
最後這樁生意是談不下去了,誰也不想吃虧。
原本嚷嚷著要風光體面的,最後卻成了第一個提出火葬的。
火葬好啊,響應國家政策,省錢,前幾天紅白理事會的人還說了,到時候立典型,還會給他們家送錦旗。
方利民有些擔憂,「不知道老先生那邊還能不能用?」
主持先生還要來唱禮歌,早中晚都要,先主持祭奠,然後念唱禮歌。
晚上等老先生來,方利民問了一嘴,沒想到老先生想了想,說,「土葬火葬皆可盡孝心,就是方式方法不同,也有一套禮序,可以,當然可以。」
方橙聽了在心中冷笑,當然可以,土葬錢要賺,火葬錢也不嫌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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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去有些晚,到了桃李村時,經過公廁,方橙瞅了瞅,沒什麼人,她憋得慌。
讓盛長灃和盛夏在外面樹下守著,拿著手電筒,捏著鼻子鑽了進去。
出來時旁邊還跟著個大嬸,是附近的鄰居,姓許,出來時還一邊繫著腰帶一邊和方橙說話。
方橙出來後,大口大口的吸氣,在裡面憋的難受,出來還打了幾個噴嚏。
盛長灃一直盯著廁所周圍,盯著她從裡面走出來。
公廁是公用的,門口有一盞燈,燈下飛著幾隻飛蛾。
盛長灃看到方橙一個勁地揉鼻子,揉得鼻子都有些發紅了,還一直拿手在鼻尖扇風,好似臉前有小蟲子在飛一樣。
許嬸喋喋不休地說著,問一些方橙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的話,直到看到站在樹下的盛長灃,才張大了嘴巴,「哎呀!長灃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了?怪久沒看到你。」
盛長灃一一回答了。
回去的路上,方橙和盛夏手牽手走在後面,許嬸和盛長灃聊得熱乎,走在前面,主要是許嬸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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