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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侍者端著托盤來到他面前,托盤上放著一杯酒,在玻璃杯內泛著鮮艷的色澤,行動間微微晃動。
「先生,您要的酒。」
江晝心想這場景還真是該死的熟悉,只是太過小兒科了些,他饒有興趣地看著莫名緊張的侍者,狹長的眼微眯,眼尾挑起,嘴角勾著一抹笑,可說出口的話讓侍者心裡一咯噔,
「哦?我怎麼不記得我要過酒?」
「先生,可能是您忘記了。」 侍者避開江晝的視線,似乎變得更緊張了,眼睫不住顫抖,連托盤都在微微晃動。
江晝盯著這個所謂的侍者看了半響,不知為什麼突然想笑,疑惑前世自己怎麼沒看出來這麼拙劣的算計。
真是蠢透了。
江晝像是沒發現侍者的不對勁般,抬手拿過酒杯,在侍者若有若無瞟過來的視線中,手中的酒杯輕晃幾圈,卻遲遲沒有遞到嘴邊。
066有些著急,江晝明明知道酒里被下藥,還喝什么喝,之前天台上不是還念叨著下藥這件事麼。
怎麼現在這幅樣子?
江晝不知道066是怎麼想的,他看著死死抱著酒杯的066,神情似笑非笑地看了066一眼,唇瓣輕觸酒杯杯沿,應付過侍者以後,過了片刻裝作不舒服去洗手間,餘光卻時刻注意著那個不懷好意的人。
到洗手間的路上人很少,江晝假裝藥效發作,狀似無力地閉上眼睛依靠在牆上,果不其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裝作失去意識被那人帶到了一個房間。
那人把他放在床上也沒多餘的動作就要離開,江晝忍了一路,哪能如他所願,察覺到到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直接睜開眼睛揍人打暈扔在角落一條龍服務。
把人處理好後,江晝沒做多餘的事,直接站起身觀察這個房間,房間擺設簡單倒是看不出什麼,只是裝修風格隱隱有些熟悉。
他目光落在對面的柜子上,片刻後從裡面發現一份厚厚的牛皮袋,被仔細密封保存好,看出來對主人極為珍重。
江晝不自覺皺眉,猶豫片刻,想到如今的處境還是選擇打開,緊接著一疊照片映入眼帘,他手中的動作一頓,神情變得古怪,空氣一時陷入凝滯,連066都睜大了眼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裡面全都是江晝的照片,跨度長達幾年,有些照片的場景甚至連江晝自己也記不清了。
在他不知道裴郁的時候,裴郁早就注意到了他……
有些事突然就說的通了。
等裴郁終於把所有事情處理完找到江晝時,卻發現自己要找的人沉默地坐在房間內,臉上灑落一片陰影,轉過頭來眼瞳漆黑無物,眼尾隱隱發紅,整個人明顯不對勁。
他手邊散落著數張照片,每一張裴郁都看過千萬遍。
裴郁終於意識到什麼,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無措和恐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抿緊唇,琥珀色的眸子逐漸黯淡,配上因趕過來而凌亂的墨發看著竟有些狼狽。
一片靜寂中,他下意識向江晝伸出手,下一刻卻被毫無猶豫推開,
一道低啞的聲音在寂靜空蕩的房間內響起,嗓音壓抑又隱忍,「裴郁,你騙了我。」
江晝頓了頓,微微側過頭看向裴郁蒼白的臉,神情平靜無波,
「現在又在裝可憐麼?」
第32章 現代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裴郁處事向來面面俱全,在裴家的這段時間不僅沒有使他萎靡,反而成了他登高的階梯,進一步成就了他。他自然明白裴老爺子的意思,也清楚這次宴會的意義,提前來到宴會布置事務,避免出現差池。
也就是這個時間段,他注意到一個人行跡鬼鬼祟祟,此次宴會賓客身份貴重,就連侍者也是經過層層審核的,讓人混進來的可能性很小,不會給任何人危害賓客人身安全的機會。
但事實上就是讓他碰上了,他冷眼看著那個侍者避開其他人,往酒杯里偷偷下料,電光火石間想起江晝那日在天台上說過的話……
「你和我爸算計我。」
「你對我下藥。」
下藥……
裴郁一下子頓住了,他沒有花費過多心思去猜想江晝是如何提前得知這件事,也沒有任由幕後的人得逞。
從在天台聽到那些話起,他就提前做好了準備。
他一向把江晝說過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在心裡。
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讓他近乎窒息,裴郁垂眸看著坐在地上的江晝,垂在身側的手輕顫,臉白紙一樣。
江晝狹長的眼睛漆黑,眼睛裡沒有憤怒,也沒有難過,像是早就料到了結果一樣,眼裡不是以前可以輕易看出來的心軟和彆扭,看著裴郁時神情平淡得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恐怕現在不管做什麼都不能讓江晝轉變此時的想法。
亦或者是說江晝從來沒有信任過他。
裴郁向來城府深沉,貫會使心計,心眼兒比身邊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可以說他的一舉一動都是經過他精心算計的,連臉上的每一幀神情都是經過設計,以最合適的方式呈現在別人眼前。
他做事向來縝密,早就習慣利用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一切來達到他的目的,不擇手段,不論代價。
可就算如此,他最終還是沒有將他想要的人抓在手裡,反而招來厭棄。
裴郁神情晦澀,腦子裡有千百法子可以讓他從這件事中擺脫干係,讓江晝心軟,甚至讓他……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