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頁
將寫好的藥方遞給小順子,王秀春出聲說道:「一日三次,飯前服用,若無意外,三日後便能痊癒。」
小順子接過藥方,客氣地說道:「今日多謝王大夫了,事後定有重謝。」
王秀春就當自己沒聽懂他的意思,裝糊塗道:「醫者父母心,這是草民該做的。公公若無其他吩咐,草民想先行告退。」
「王大夫,這藥還得勞煩王大夫跑一趟。」
王秀春一怔,隨即應聲,道:「那就勞煩公公派個人,隨草民去一趟藥行。」
「咱家隨王大夫跑一趟。」小順子轉頭看向小敏子,叮囑道:「你們在這兒守著,咱家去去就來。」
小敏子出聲說道:「我們在陵縣呆了一段時日,對這裡的街道比較熟悉,還是我和小柜子去吧。」
「無妨,就按我說的做吧。」小順子在王秀春看不到的角度,朝小敏子眨了眨眼,示意他跟著是別有目的。
小敏子收到他的暗示,雖不明白他具體要做些什麼,卻還是配合道:「好,皇上這邊有我照顧,你放心便可。」
小順子看向王秀春,笑著說道:「王大夫請。」
王秀春心知小順子此行定另有目的,卻沒辦法拒絕,只能靜觀其變。
一行四人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前面有兩名營驍衛提著燈籠,小順子就走在王秀春身旁。
小順子瞥了他一眼,斟酌片刻,道:「我與王大夫應該有十幾年未見了,沒想到竟還能再見,還真是有緣!」
「是啊,草民也沒想到。」王秀春應和了一句。
小順子在去東宮之前,是皇后張明華的人,就因為他夠機靈,福祿才派他過去,後來又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如今的小順子已脫胎換骨。
「自上次在皇莊見過王大夫後,主子時常提起,說王大夫不僅醫術了得,還懷有一顆仁心,想讓王大夫官復原職。只是朝中事忙,又恰逢宮變,便將此事往後推了推。後來,皇上派人去請王大夫時,王大夫已攜家人離開京都,此事才擱置下來。」
小順子想拿官復原職來誘惑他,若換成從前,或許有用。不過在經歷了皇莊的囚禁後,他只想過平靜的日子。
「承蒙皇上厚愛。只是草民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不想再離開,還請公公向皇上說明,草民感激不盡。」
王秀春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小順子接著說道:「王大夫可是有何顧慮?若是有,直言便可,就算皇上不出手,咱家也能辦。」
王秀春搖搖頭,道:「草民年紀大了,只想陪著妻兒平平靜靜地過日子,還請公公多體諒。」
小順子拉住王秀春,小聲說道:「王大夫放心,那些事都已經過去十幾年,沒人會再提起,王大夫就安安心心地帶著妻兒進京便可。」
利誘不成,又改成了威脅,拿十幾年前的舊事威脅他,若他不聽話,難保不會有人舊事重提,說他是皇后餘黨,到時別說官復原職,就是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難保。
王秀春心裡苦笑,若單單只有他一人,他定不會妥協,只是妻兒都在,他不能不管不顧,「公公說的對,能否容草民思量思量?」
「今日確實晚了些,那就明日如何?王大夫回去和令夫人商量商量,明兒咱家親自登門,去聽信兒。」
「明日?」王秀春皺了皺眉,道:「公公,皇上的病需三日才能痊癒,那草民便三日後去衙門拜見皇上,就不用再勞煩公公跑一趟,公公以為如何?」
「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乾的就是跑腿的活兒,王大夫這是要搶咱家的飯碗啊。」
雖然小順子臉上帶著笑,可他話里話外都是威脅,就算王秀春想裝聽不懂都不行。他現在無官無職,面對司禮監掌印,只能任人魚肉,沒有絲毫反抗的可能。
「草民不敢。那就依公公,明日午後,草民去拜見皇上。」
「王大夫是個爽快人,咱家就喜歡和直爽的人打交道。」
目的達到,小順子悄悄鬆了口氣,王秀春與楊清寧交好,也算是自己人,他這麼做純屬逼不得已。待以後楊清寧回了宮,王秀春若是告自己一狀,他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很快便來到了平安藥行,王秀春開了門,按照藥方抓了藥。小順子也沒再耽擱,帶著人就回了衙門,凌南玉的高燒可不是假的,還需這些藥救命呢,可耽誤不得。
凌南玉被燒得迷迷糊糊,聽小順子叫他,努力地睜開了眼睛,道:「事情辦得怎麼樣?」
「奴才都辦妥了,他說明兒給答覆。」小順子扶著凌南玉坐了起來,苦笑著說道:「皇上,奴才這下可把人給得罪了,待以後公公回了宮,要找奴才算帳,您得幫著奴才點。」
「瞧你那點出息,得罪就得罪了,他還能把你如何?」凌南玉腦子有些迷糊,小順子的話只聽進去前半句。
小順子將藥碗遞了過去,道:「奴才自然是不怕他,奴才怕的是公公,若萬一公公找奴才算帳,皇上可得幫奴才說說好話。」
「小寧子什麼性子,你跟了他那麼多年,還能不清楚,他絕非那種心胸狹窄之人。」凌南玉端起藥碗『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又拿起一顆蜜餞塞進嘴裡。
「倒也是。」小順子將藥碗接了過去,道:「皇上接著睡,奴才在旁邊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