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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寧忍不住打開了窗子,那隻鳥兒竟順勢飛了進來,在溫暖的臥房內,它卻做著同樣的事,不停地撲騰,努力地想要飛起來,即便被撞得頭破血流,它依舊在堅持。直到它筋疲力盡,又一次跌在地上,甚至連撲騰的力氣都沒了。
楊清寧上前,小心地將它抓在手中,發現它的翅膀受了傷,所以才飛不起來。
鳥兒在他手裡很安靜,只有腦袋偶爾動一動,楊清寧看著它,卻不知道該怎麼救,自己連它的身體構造都不清楚,萬一讓它傷上加傷就不好了。
就在楊清寧拿著鳥兒不知所措時,房門被推開,小瓶子從門外走了進來,見他下了床,不禁皺起了眉頭,道:「公公,您怎麼下床了?」
「方才聽到窗外有動靜,一直響個不停,我便下床看了看,原來是只受了傷的鳥兒。它的翅膀應該是折斷了,該如何幫它?」楊清寧拖著鳥兒給他看。
小瓶子伸手接了過去,仔細看了看,道:「交給奴才便可。」
楊清寧驚訝地看著他,「你還會這個?」
小瓶子笑了笑,道:「沒什麼會不會的,若我們不救它,它就一定會死,若我們救它,便有一線生機。」
楊清寧微微一怔,隨即苦笑著說道:「是啊,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我們何嘗不是折翼的鳥兒,只能被困在這金碧輝煌的牢籠。若遇到的人心善,還能活下來,若遇不到,只有死路一條。」
「公公……」小瓶子擔憂地看著他。
楊清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無事,只是偶爾的感慨罷了。」
楊清寧心裡很無奈,他也不想這樣,只是憂鬱症若沒有良好的治療,自己很難走出來,更何況是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已經在儘量克制。
「明日殿下就要回來了,這麼久不見,公公定是想他了吧。」小瓶子笨拙地轉移話題。
楊清寧明白他的意思,配合道:「幾個月未見,自然是想,也不知殿下是胖了,還是瘦了,應該長高了吧。」
「聽聞殿下最近一直在幫皇上處理朝政,朝中大臣皆對殿下讚不絕口。」
「殿下聰慧,又有皇上教導,自然出不了錯。」楊清寧看向小瓶子手中的鳥兒,「我們還是先救它吧。」
小瓶子將鳥兒遞給楊清寧,「奴才去拿點東西,公公先照看著點。」
「好。」楊清寧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捧著。
過了好一會兒,小瓶子才回來,手中不止拿著包紮要用的東西,還不知從哪兒搜羅來一隻鳥籠。
楊清寧好奇地問道:「這鳥籠是哪來的?」
「奴才從雜物房找出來的,之前就有留意,正好能用得上。」
兩人合力為鳥兒包紮好,將它關進了籠子,未免它傷上加傷,在傷養好之前,它只能在這裡生活。
晚上,東宮裡的所有人都聚集在楊清寧的臥房,外面寒風呼嘯,房裡溫暖如春,眾人紛紛脫去厚重的外衫,圍坐在爐子前,爐子上的鍋子沸騰,熱氣熏著臉,香氣直往鼻子裡鑽,讓人不自覺地吞咽著口水。
楊清寧端起茶杯,笑著說道:「我們能平安度過這場劫難,是不幸中的大幸。來,我們乾杯,慶祝我們還活著。」
眾人紛紛舉杯,「為我們還活著乾杯!」
楊清寧杯中是茶,其他人杯中是酒,眾人仰頭一飲而盡。
小瓶子拎起茶壺,又給他續了杯茶。
楊清寧再次端了起來,臉上難掩悲傷之色,「我們活下來了,也不能忘記曾經朝夕相處的他們,但願他們來世投生在富貴人家,一輩子平安喜樂。」
楊清寧將杯中茶慢慢倒在了地上,「敬他們。」
眾人臉上也有悲傷涌動,紛紛將杯中酒倒在地上,「但願他們來世能投生在富貴人家,一輩子平安喜樂!」
楊清寧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負面情緒收了起來,放下茶杯,拿起筷子,笑著說道:「好了,鍋里的肉熟了,大家快吃吧,再煮就老了。」
眾人見他動了筷子,也紛紛拿起筷子夾肉吃,鍋里一直沸著,肉很燙,眾人『嘶嘶哈哈』地吃著。
小方子一邊吃,一邊說道:「這肉真好吃!」
「這湯底用的是雞湯,一整隻老母雞,熬了整整兩個時辰。這肉是上好的羊肉,平時只有主子才能吃的食材。還有這蘸料,用了好幾種香料,再配上芝麻醬、花生碎、小蔥花,能不好吃嘛。」說話的是小廚房的廚師老海。
「這段時日辛苦老海了,一個人操持我們這麼多人的飯菜。」楊清寧端起茶杯,「咱家敬你一杯。」
老海連忙端起酒杯,道:「這都是奴才該做的,公公抬舉了。」
「這是應該的。」楊清寧跟他碰了碰杯,隨後一飲而盡。
老海也隨之喝乾了杯中酒,本應高興才是,卻悲從中來,道:「若老張頭還活著,定然高興,能吃這麼好的肉,能喝這麼好的酒,只可惜他是個沒福氣的。」
聽他這麼說,小柜子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眶紅了起來,「小連子最愛吃火鍋,病著的時候還說,等我們都好了,一定好好吃一頓,可……他身體這麼好,怎麼就……」
小方子聞言提醒地撞了撞他的胳膊。
小柜子愣了愣,隨即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楊清寧,急忙說道:「公公,奴才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