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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戶部給事中梁靖,他揚聲說道:「啟稟皇上,臣有奏。」
凌璋淡淡地看了過去,道:「講。」
「皇上,臣參奏兵部侍郎陳志方、兵部郎中孫遜,收受賄賂,勾結地方官員吃空餉,虛報戰功。」
梁靖的話猶如一顆深水炸彈,在人群中炸開,打響了張明華反擊的第一槍。
凌璋眼底閃過笑意,道:「你可有證據?」
梁靖從袖中掏出一本帳冊,呈於頭頂,道:「皇上,臣這裡有一本冀州衛指揮僉事於光照親筆所寫的帳冊,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冀州衛的所有兵丁,以及所需軍餉。只要皇上與戶部的冊子一比對,便知這些年他們吃了多少空餉。」
殿中眾人一片譁然,看著陳明威和陳志方竊竊私語。
陳志方的臉色十分難看,下意識地看向陳明威,見他眉頭緊鎖,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不善,不禁心裡一驚,連忙出列,跪倒在地,道:「皇上,臣冤枉!臣對冀州衛之事毫不知情,還請皇上明鑑。」
見陳志方出列,孫遜也急忙走了出來,跪在了陳志方身後,道:「皇上,臣冤枉!臣並不知此事,定是有人刻意栽贓陷害。」
凌璋沒有理會兩人,而是看向身旁的高勤。
高勤會意,步下御階,接過梁靖手中的冊子,隨後呈給凌璋。
凌璋翻開看了看,隨後便合了起來,道:「戶部尚書何在?」
戶部尚書喬木元出列,躬身說道:「臣在。」
「散朝後,將戶部近三年有關冀州衛軍餉的所有帳冊整理好,送去御書房。」
「是,皇上。」
凌璋看向殿中的陳志方和孫遜,平靜地說道:「先別急著喊冤,既然有人參奏,還拿出了證據,朕總要查一查。你們便先停下手裡的事,聽後傳召吧。」
「是,皇上。」
凌璋這麼說,陳志方根本沒法反駁,只能聽著。
他們的事暫時告一段落,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早朝還得繼續。
「還有誰有奏?」
督察院巡查御史王真出列,道:「皇上,臣有奏。」
「說來聽聽。」
「皇上,近來東廠和錦衣衛到處抓人,稍有反抗就會被打,因此有不少百姓被誤傷,現在京都百姓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甚至有流言傳出。」
說到這兒,王真停了下來,想著凌璋能搭個話,誰知凌璋根本沒有搭話的打算,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他乾咳一聲,接著說道:「坊間有流言傳出,說東廠和錦衣衛藉機生事,公報私仇,皇上皆被蒙在鼓裡,長此以往下去,怕是會引來滔天大禍。」
雖然錦衣衛和東廠重點關注以張明華為首的外戚,卻也捎帶了其他兩股勢力,他們這些人也跟著提心弔膽,尤其是身上不乾淨的,唯恐哪天錦衣衛和東廠上門,把他們也給抓了。
凌璋淡淡地問道:「傷的都是誰?何人傳出的謠言?」
「傷的是小王莊的村民,只要皇上派人去查,一問便知。只是這流言是誰傳出,微臣不知,還請皇上恕罪。」
「既然是你提出的,那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調查,待查證後,再向朕稟告。」
錦衣衛和東廠是他派出去的,他們做了什麼,抓了什麼人,凌璋一清二楚。他也明白王真為何要參奏他們,無外乎他們的利益被觸及,不過這不關他的事,他的目的還沒達到,錦衣衛和東廠就不會撤回,有時候『拖』字訣,不只他們這下大臣會。
王真聞言頓時冒了冷汗,這說歸說,跟做是兩碼事,他若當真去查,定會成為東廠和錦衣衛的特殊關照對象,那他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生平幹過那些壞事,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寫成摺子,呈到凌璋的御案上。
「還有何事?」凌璋頓了頓,接著說道:「還是說你不願意?」
王真心中一緊,慌忙說道:「不是,臣絕無此意,臣領命。」
「那就先退下吧。」
「是,皇上。」王真戰戰兢兢地回到了隊列當中。
接下來的事情就較為平淡,凌璋一一聽了,又一一給了回應。一個時辰後,殿中便沒人在說話,凌璋掃了眾人一眼,道:「既然沒有其他事,那就退朝吧。」
「退朝。」高勤揚聲唱道。
一眾大臣相繼跪倒在地,齊聲說道:「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凌璋走出奉天殿,他們這才起身。
陳志方走向陳明威,想要說話卻被打斷,「閉嘴!回去!」
陳志方被嚇了一跳,閉上嘴巴跟在陳明威身後,走了出去。
孫遜見狀也快步跟上,他這個小蝦米是死是活,還得靠著陳明威。
張瑞之見陳明威父子走了過來,上前一步擋在了兩人身前,「護國公可有空,我有幾句話想說。」
陳明威看著張瑞之勾唇一笑,「既然安國公相邀,那我自然相陪。」
張瑞之做了個請的手勢,陳明威邁開步子往前走,張瑞之便走在他身側。
陳志方猶豫片刻,並未跟上,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
孫遜疑惑地問道:「大人為何不跟上去?」
「你不會看人眼色?」陳志方心情不好,說話也帶上了情緒。
孫遜臉色一僵,訕訕地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