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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農、工、商, 在古代商人的地位排在最次,董家即便再富有, 董永年也覺得低人一等,便出資辦私塾, 讓董家適齡的孩子念書, 走科舉一途。也不知是否遺傳, 董家的孩子都是經商的一把好手, 卻在科舉一途上屢屢碰壁,考得最好的是董春青的父親董長利,也不過是個秀才,連個舉人都不是。
眼看著董長利年紀不小了, 依舊毫無寸進,董永年便用錢替他捐了個官,這才做了濟寧府下轄泗河縣知縣。在縣上熬了五六年,恰逢濟寧府知府張必政致仕, 董永年便又拿錢疏通關係, 讓董長利坐上了知府的位置。
董春青是董長利的嫡女,也是最小的一個嫡女,自幼嬌生慣養, 養成了任性跋扈的性子。董長利本沒想讓董春青進宮,他了解自己這個女兒, 若是被送進宮,指不定會闖出什麼禍。奈何事不從人願,董長利被參了,參他行賄受賄,買賣官職。
行賄、買官他承認,但受賄、賣官他可沒幹,好不容易才坐到了知府的位置,這還沒做熱乎呢,便有人開始眼紅。董長利心裡就有點慌,六神無主之下,聽了董春青母親的耳邊風,送董春青進宮選秀,想以此解圍。
在臨行前,他千叮萬囑,希望董春青能收斂性子,還派了李嬤嬤侍候,就是想約束她。不過在馬車離開家門那一刻,他便後悔了,只可惜名字已經報上去了,不去就是欺君,他可擔待不起,只能提心弔膽地等著,希望她選不上,大不了他不做這官,繼續經商,至少不會牽累家人。
沒想到最後還真讓董春青給選上了,雖然參他的事沒了下文,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只是事已成定局,他也只能接受,讓人在京都買了宅子,讓董春青的母親楊氏搬了過來,想方設法地給宮中遞消息,讓李嬤嬤多管束董春青,別讓她胡來。
只是這個李嬤嬤也不是個精明的主兒,不然也不會由著董春青摻和進張明華篡權奪位的陰謀中,以致於董家被凌璋拿住把柄,賠了兩百萬兩銀子,才算保住了董春青母子的小命。
若是換成正常人,有了這次教訓,定會夾著尾巴做人,可事情才過去兩年,她們主僕非但不知收斂,竟又開始算計凌南玉,只能說她們簡直蠢得不可救藥。
李嬤嬤見董春青要發怒,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笑著說道:「娘娘,正是要緊,公公的身子弱,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
董春青轉頭看了她一眼,壓下心裡的怒火,道:「來都來了,那咱們就說正事吧。」
楊清寧瞥了李嬤嬤一眼,道:「娘娘請說,奴才洗耳恭聽。」
「太子如今已經十六,過了年就十七了,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本宮知道這朝中上下都在盯著太子妃的位置,本宮自然也不例外。」董春青這話說得是相當直接。
一切都在意料之內,楊清寧心中冷笑,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消失,道:「娘娘是想謀算太子妃之位?」
「有何不可?」董春青好似沒看到楊清寧的臉色,傲慢地說道:「本宮娘家雖然不是什麼權貴之家,卻有的是錢,只要太子娶了我們董家的人,那這些錢便任由他取用,正所謂有權有錢好辦事,想做什麼做不了?」
楊清寧朝著小瓶子伸出手,小瓶子隨即從懷中掏出銀票,放在他手中。他隨手遞過去,道:「這是娘娘給奴才的銀票,一共三萬兩,全在這兒,娘娘收好。」
董春青變了臉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們董家?」
楊清寧絲毫不為所動,道:「太子的婚事是關乎國家的大事,若皇上知曉奴才竟敢算計此事,那便是必死無疑。這銀票雖好,若是沒命花,與廢紙又有何不同。」
董春青沒有接銀票,強迫自己緩下神色,道:「你不必擔心,本宮的計劃天衣無縫,必定會成功,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世間便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娘娘是否自信過了頭。」
董春青就算再蠢,也知道這事沒有楊清寧的配合成不了,便耐著性子說道:「本宮保證,就算計劃失敗,也查不到你頭上,這些銀票還是你的,另外本宮再給你兩萬兩。」
楊清寧笑了笑,「奴才如今吃的是山珍海味,喝得是瓊漿玉液,穿的是綾羅綢緞,為何還要為了區區幾萬兩,去冒這個險。」
董春青神情一滯,有些無措地轉頭看向李嬤嬤,楊清寧說的沒錯,以他現在在東宮的待遇,已經超越了許多宮妃,實在沒必要為了區區幾萬兩,跟著她們冒這個險。
「公公所言極是。」李嬤嬤出聲說道。
董春青眉頭皺緊,本想讓她勸楊清寧,不曾想她竟這麼說,不悅道:「嬤嬤,你這是……」
「娘娘稍安勿躁。」李嬤嬤安撫地笑了笑,轉頭看向楊清寧,道:「公公,老奴知道您是太子身邊的紅人,過得日子比一些主子都滋潤。老話說的好,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太子殿下還未成婚,公公只有一個主子,太子殿下念著舊情,自然待公公好。一旦太子殿下成了婚,那一個主子就變成了兩個主子,太子妃與公公可沒有舊情,若她與公公不和,可不會如太子殿下那般容忍,這樣長此以往下去,公公對殿下的那份舊情,早晚會消磨殆盡。若到那時,公公可還會有現在的日子?」
楊清寧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李嬤嬤,不得不說這個李嬤嬤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能輕易抓中重點。